591.

    凯莉怔住。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你，是她平日里过于自以为是，而忽略了你的想法，还是说你在她面前一直以来的温软模样，其实只是表象？

    你的眼神坚定而执着，凯莉只与你对视一眼，就已经全盘推翻了她之前的想法。

    她想，你的眼底有一片酝酿着风暴的蓝海，而她自愿沉沦在漩涡之中。

    因为哪怕溺死，那也是带着欢欣的。不是说她是魔女吗？魔女啊，总该有区别于常人的疯狂想法。

    少女的目光扫去，看到了之前从花瓶中惊落的月季花。月季有刺，以刺来保护自己，曾经的她不就像是这月季一样吗？以为只要带着刺，就可以坚不可摧，殊不知只是她还从未遇见过那个可以让自己收敛起所有张扬与尖锐的那个人。

    她原以为，她一生都不会遇到的。因为她这一生注定写满了算计、阴谋与利益纠葛，怎么看都不会有半点余地留给情意所在。

    人啊，话不可以说得太满。

    凯莉知道，她从来都是一个骄傲自信的女孩，只是这次的危险真真切切地让她感受到了绝望，她不甘心，但绝不敢以你做冒险。

    她其实还知道，她说出这些话不会轻易让你离开，这种杀敌八千自损一万的自伤方式完全没必要去做，但是……她仍然要去做。

    凯莉看着月季微微出神，她以为自己是世间最通透的人，无论什么事件都可以冷眼旁观，只是现在看来，明明都为当局者，她到底不及你清醒。

    不，其实你也不清醒，不然你这时候就应该直接离开的。

    她视你为她需要保护的姑娘，还未挑明心迹时她便对未来做出了种种规划。然而直至这一刹凯莉才发现，你远比她想象中更成熟。

    你并非温室里的花朵，你是恶劣天气下依然可以挺直腰杆不惧风雨的清荷，你与她一样，而你们注定终将并蒂怒放。

    592.

    至少现在还不晚，她在无限的孤独与痛苦之中，可以试着握住你的手，短暂地依靠你这个同样坚定可靠的伴侣。

    是的，并蒂开放，即为伴侣。

    曾经说出想法之后，你们的关系其实看起来和往常无异，就连凯莉自己其实都没意识到有什么本质上的变化，但是她现在可以从你的眼神里读出来，关于你想说的话。

    “我不会放弃你。”

    她不是别人随时会放下的冰冷弃子，她是被自己视若珍宝的女孩子眼底同样珍贵的宝藏。

    月季扎人，可有人会冒着指尖流血的痛去靠近她。

    少女苍白的脸上忽然绽放出笑意，她低声呢喃道：“我想过很多结局，被厌弃或者被厌弃，但从来没有想到，原来我也被在意……”

    “这束月季花，是你让人送来的吗？”凯莉问道。

    “你早就应该发现的。”对此你抿唇一笑，“我想，你醒来看到有像你一样好看的花，心情一定会好一些。”

    月季象征纯洁的爱，粉色月季更代表着初恋。

    然后你长长地叹了口气：“谁知道你一上来就开始胡言乱语，根本没有注意到它们的存在啊。”

    “对不起，肯定是我昨晚发烧把人都烧迷糊了。”凯莉向来聪慧，在察觉到你的真心之后，她自然愿意为自己之前的伤人话语所道歉。

    骄傲的少女并非向谁低头认错，她只是服从于自己的心意。

    况且凯莉知道，你是因为她这种自我厌弃的话语而生气，而并非对她本人不悦，想到这里少女再次怔住。

    原来她也可以有一天，可以像歌词里说的那样，因为被偏爱，所以有恃无恐吗？

    爱让人拥有软肋，亦让人拥有盔甲，这句她当初说给鬼狐听的话，现在看来，果然是正确的。

    593.

    “你过来一下。”凯莉忽然说道。

    “干嘛，我跟你讲，鉴于你刚刚的胡言乱语，我现在还在生气哦。”你故意这么说道，哼，好不容易强势一回，她现在是想开了，你可不是那么好哄的。

    听听，她之前说得是人话吗？

    “我头有点晕……”凯莉虚弱地说道。

    “什么？”你吓了一跳，急忙坐到了床边，却看到少女狡黠一笑，不防被她伸手向前一拉，一时间你们两个人距离极近，惊得你险些忘记了呼吸。

    “很多事情，我想我与你之间一直心照不宣。”凯莉深吸了一口气，少女忽然挺直了腰背，向前微一倾身，“可以闭上眼睛吗？”

    “……”

    你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一片温软落在你的眼睛上，少女薄若蝉翼的睫毛扫过你的眼睫，像是皎洁的月色，又像是春日的清风，是月季明艳的花瓣，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一切。

    你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凯莉满意地从你的眼眸中看到风暴褪去，留下的湛蓝水色，平静温和，隐约还有光芒闪烁。

    “怎么突然……”你讲不出后面的话语，只觉耳根发烫，脸颊也发烫，被吻过的眼睛一眨一眨，烫得你整个人都谢迟钝。

    “不由自主就这么做了。”凯莉倒是很理直气壮，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也是，她以前也是恣意妄为的性格，不过在你面前较为收敛而已。此时她勾唇一笑，好整以暇地看着你：“没办法，你看着我的样子实在太可爱可亲了。”

    于是想亲便亲了。

    不能只让她一个人在情海里挣扎。

    哼，她要拿回主动权。虽说你之前难得凶巴巴又带着刺的讥讽模样也十分可爱可亲。

    “哦……”你怔怔地说道，“但是，我眼底是你啊。”

    “……”

    医生呢？有医生带她看看心脏科吗？你怎么把这种话说得比她还要天然，简直是信手拈来。

    对此你吐了吐舌头——要落水便一起坠入爱河吧，无论前方是明是暗，总不会只有一个人去面对啊。

    594.

    再三确认凯莉额头上的伤痕可以去掉，医院观察也不会留有什么后遗症之后，你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然后凯莉就看到你在病房里翻开了书，少女顿时震惊：“你还带了课本来医院学习？”

    “快到期末考试了啊。”你是相当理直气壮，“凯莉，你不会是忘了吧？”

    凯莉：……

    她当然没忘！只是就算你不是病人，你也是刚刚从大危机里过来的人吧，怎么现在就平复了心情开始投入学习了？

    “学校给你发了多少钱，让你这么认真学习，我给你十倍好不好？”凯莉叹了口气，咬了一口你刚刚帮她削好的苹果，“这么爱学习，我真怕你学成书呆子。”

    你也不想学习啊，但谁叫你现在是学生呢，生活就是这么无奈。

    “我也可以认真学习，凯莉你不如考虑看看给我十倍。”艾比插了句话，现在元旦的假期还未结束，她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医院照顾凯莉，自然也跟了过来，此时她正匆忙地打开书。

    凯莉瞄了她一眼：“艾比，你这个学习态度太不端正了吧？”

    “好，我现在立刻端正！”艾比说道，少女转头看向你：“来，帮我看一下这道数学题吧？”

    凯莉忍不住扶额，这还不如安莉洁呢，安莉洁至少自己会做题，还不用缠着你问学习，要不是她现在是病人，她真想过去把艾比拎过来听她讲。

    元旦的那场风波最后以凯莉的三表叔获罪被暂时关押，接下来要走司法程序起诉，凯莉跟你透露说，有圣空家族那边施压，她这个叔叔是别想出来了。

    对于凯莉三表叔的用意你倒也没有追问，毕竟这属于她的私事，倒是教会的事情你比较忧心，爆炸毕竟闹得动静很大，都上了社会新闻了。然而在官方所出具的事件调查报告里却将教会全然隐去，为此你又在系统那边翻阅了一堆资料，还致电了丹尼尔。

    丹尼尔只感叹了一句话：“你们到底是凹凸学园的学生，还是出身拆迁大队的啊？”

    595.

    这说的是什么话呀！你肯定是学生呀，丹尼尔不能因为金之前拆了他的积木就对你们有这种印象嘛，这是不公平的！

    再说了，这个商场爆炸也不是你们做的，那是绑匪搞的事情嘛，对此你据理力争，并希望丹尼尔代表校方给你一笔精神损失费，给你当压岁钱。

    没准以后就要拆学校了呢。

    提到金，你便想起那日在商场外面注意到他有些异样的情况，但少年看起来依旧和往常一样直爽，让你一时间也不好去问，你便记在了心里，准备考完试后有时间再去问他。

    安莉洁也来医院探望过凯莉，作为副班长，她还带来了新的消息：“寒假里大家必须每个人就近去住址所在的社区接一项短期社会实践活动，并完成任务。”

    这件事你倒不算意外，毕竟学生时代经常会有这种事情。

    “什么，可千万别是我以前在别的学校时那种让我拎着扫把去当环卫工的实践活动啊！”艾比苦着脸说道，“人家这么青春可爱的少女，拿着扫把那也得是霍格沃兹的女巫，可不是负责垃圾分类的居委会成员。”

    “期末考试考不好的话，你就要考虑一下自己进哪个垃圾桶，算什么垃圾了哦。”凯莉非常友善地提醒她。

    艾比刚想反驳，然后她环顾了一圈房间，发现四个人里，就她成绩垫底。

    “其实考试还蛮有趣的……”你小声地说道，旁边安莉洁点了点头：“就像平常学习那样去解决就好了。”

    艾比：……

    人间不值得！她为什么要和学霸们做朋友啊！

    因为要忙着考试，大家最近倒都很安分守己，平常在你面前一个个都是个学生样，但这群人谁不是名声在外的呢？那肯定是要为了寒假过一个好年而多多努力。

    收卷的铃声响起，你伸了个懒腰，这一学期终于结束了，还算悠长的寒假就此到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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