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临伸长手臂，摸到郑曦的头顶，向下一按。

    郑曦下巴磕到他的肩膀，懵了一瞬。

    季临力气不大，疼是不疼，但也足够让人恼火。

    郑曦实在不明白，一个成年人的情绪怎能如此反复无常。

    莫非男人也有大姨夫，每天也得情绪低落几天？

    真是莫名其妙。

    气愤之下，她猛地抬起头来，刚想跟季临杠两句，目光向下一瞥，忽然注意到他发红的耳朵。

    再将先前的事情想了一遍，她这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

    他这是，害羞了？

    未及出口的话，尽数被咽下。

    郑曦唇角小幅度地扬了扬，心头漾起几分欢喜。

    “郑老师。”摄影师见她愣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忙出声提醒。

    郑曦啊了一声，回过神来，压下唇边的笑意，再次低下头，下巴枕在季临的肩膀上。

    摄影师继续指挥：“接下来，季老师的脸向右大概偏45度，郑老师的脸也向左偏一点，保证视线能对上。”

    郑曦下巴微微挪了下方向，侧转对着季临，佯装淡定地抬起眼睑，看着季临的眼睛。

    这么一来，两人距离极近，呼出的气息，交织缠绕。

    郑曦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心跳快得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室内灯光明亮。男人的长睫密密地覆下来，在眼下映出一排浅淡阴影，眉梢眼角不自觉带上了几分柔情。

    似乎只过了几秒，又像过了一个世纪。

    终于听到摄影师的那声“OK”，郑曦顿时松了口气，整个人像是触了电般，几乎是从季临身上弹开。

    随后，工作人员过来搬走木箱。

    摄影师喊着，下一个动作躺下来拍。

    两人走到墙角。季临靠着墙壁坐下，郑曦跟着在旁边坐下，根据指示，身体后靠，脑袋斜倚着他的腰部。

    摄影师拍了几张，还是不满意：“动作可以再亲密一点。”

    郑曦正想着，还能怎么亲密，下一刻，忽然感觉手掌被人抓住。

    她向下一瞥。

    季临的手掌不知何时伸过来，贴着她的掌心，而后手指弯曲，与她十指相扣。

    郑曦盯了骨节分明的手背半晌，也配合着他，合拢手指，与他的手掌严丝合缝，紧密相扣。

    -

    上午拍摄结束，郑曦没有其他安排，便直接回了家。

    让她意外的是，向晶晶居然在家。

    “晶晶？”郑曦关上大门，拿出家居鞋，看着沙发上的向晶晶，好奇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要三天吗？”

    向晶晶似乎在发呆，等郑曦走到身前才回过神来：“小曦，你回来啦？”

    “嗯，”郑曦见她神色有异，在身旁坐下，关切地问，“怎么？不舒服吗？”

    “没有啊，”向晶晶勉强笑了笑，问她，“季临呢？你们今早拍画报，他没跟你一起回来？”

    “没，他下午有工作，吃完午饭，送我到门口就走了，”郑曦看着向晶晶绯红的脸颊，还是觉得不对劲，伸手在向晶晶额头摸了一下，喃喃道，“也没发烧呀。”

    向晶晶把她的手拉下来，低声道：“我没生病。”

    郑曦手掌贴上她的脸颊：“那你脸怎么这么红。”

    向晶晶撇撇嘴，咬牙切齿道：“被张翌那条狗气的。”

    “怪不得你提前回来了，”郑曦对此见怪不怪，笑着问道，“这次他又怎么气你了？”

    向晶晶长嚎一声，耷拉着肩膀，哀怨万分：“你让我缓缓，迟点再告诉你。”

    “哦，”郑曦点点头，没继续追问，顿了顿，想到上午的事情，又笑眯眯地说，“对了，告诉你一件事，我现在确定了，季临肯定不是gay。”

    向晶晶瘪了瘪嘴，又嗷了一声：“我知道。”

    郑曦正想问，你怎么知道。

    忽然，大门被人重重拍响。

    “向晶晶，你出来！”

    向晶晶猛地起身，拉住郑曦的手，急切地说：“你跟他说，我不在。”

    说完，她就急急忙忙地往卧室跑。跑了两步，又改变主意，说：“不行，我还是躲你房间吧。他就算进来，应该也只会去我房间找。”

    郑曦：“……”

    什么情况？听到张翌的声音，向晶晶怎么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你来拆房子的吗？”郑曦拉开大门，看到张翌的样子，忽地愣住，“你今早没洗脸吗？”

    “我洗个屁的脸，”张翌越过郑曦，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语气焦急，“向晶晶呢？”

    郑曦摆出疑惑的表情，问：“你们不是一起去出差的吗？她没跟你一起？”

    张翌指了下客厅里的行李箱，嗤道：“别演了，她箱子都在这。”

    郑曦：“……”

    “算了，”张翌无奈地叹了口气，“平安到家就行。她现在不想见我，我也不逼她。你让她好好考虑一下。”

    关上大门后。

    郑曦敲了敲自己的房门：“晶晶，张翌走了。”

    “他走啦，”向晶晶拉开一条门缝，脑袋探出来在屋内环视一圈，果真没看到张翌的身影，这才放心地走出来。

    两人之前虽然老吵架，可今天这架势还是第一次出现，郑曦不免有些好奇。

    “你们到底怎么啦？”

    向晶晶回到沙发坐下，重重叹了口气：“我昨晚跟他睡了。”

    郑曦：“……”

    顿了几秒。

    郑曦迟疑道：“是我理解的那种，睡了？”

    向晶晶有气无力地说：“反正不是裹着棉被纯聊天地睡。”

    “你们……”郑曦惊了，语无伦次道，“他不是……怎么可能？”

    向晶晶呆呆地摇了摇头：“我也不明白，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居然会认为他是个gay。”

    郑曦仍旧不敢相信。

    长久以来坚定的认知彻底被颠覆，她一时之间还无法接受。

    犹豫了下，她还是问了句：“你确定，你们昨晚真的发生了关系？”

    “十分、百分、千分、万分地确定，”向晶晶看上去已经快要抓狂，“我发誓，我以后再喝酒，我就是条狗。比张翌更蠢的狗。”

    事情已经发生，郑曦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向晶晶。

    空气安静片刻。

    郑曦忽然想到安全方面的问题，忙问：“你们昨晚，有做安全措施吗？”

    “嗯，”向晶晶颓丧地点了下头，“有。”

    “那就好。”郑曦说。

    “好？”向晶晶一下子炸毛了，“哪里好？”

    “不是，”郑曦赶紧安慰她，“我说错了，不是这个意思。”

    顿了顿，郑曦又问她：“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向晶晶挠了几下头，郁闷地说，“我得想想。”

    -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张翌在家里待不住，给季临拨了个电话，找他出来喝酒。

    经过那晚的“同居”生活，两人的关系，已迅速进化成了非常铁的好兄弟。

    当然，这只是张翌的想法。

    在季临心里，只要张翌还待在郑曦身边，就不可能看他顺眼。

    不过，碍眼归碍眼，约还是要赴的。

    只是，季临对前几日醉酒的张翌仍心有余悸，又提了个要求，不能喝酒。

    张翌苦唧唧地说：“兄弟，今晚不喝不行，心里太他妈憋闷了。”

    季临问：“发生什么事了？”

    “别问，电话里说不清，”张翌想了想，又说，“等我跟你说了，估计你也得喝酒。”

    季临下午的行程结束得早，正好是饭点，索性就约着一起吃晚饭。

    饭店选的是季临常去的一家，隐私性好，不怕偷拍。

    见了面，没吃两口，张翌就开始诉苦。

    “你知道吗，”张翌猛灌一口酒，“向晶晶和郑曦居然他妈以为我喜欢男人。”

    季临没喝酒，夹起菜，慢条斯理地咀嚼着：“为什么？”

    “就因为有男人向我表白，我就也应该喜欢男人？她们俩脑子没问题吧。”

    季临瞥了他一眼：“在我面前说郑曦，你脑子没问题吧？”

    张翌：“……”

    张翌忽然酒胆上来，也想刺他一刺。

    “行，我不说郑曦坏话，”他咧了下嘴角，不怀好意地笑着，“不过，下面这件事，可不是在说她坏话。”

    季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安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像是故意卖关子，顿了几秒，张翌再次开口：“其实，在郑曦眼里，咱俩是一类人。”

    季临眉心猛地一跳：“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张翌呵笑一声，“她们认为，咱们俩都喜欢男人。”

    季临：“……”梦笔阁免费小说阅读_www.meng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