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二十七章:青行灯10
作品:《握瑾怀桑(魔道祖师&阴阳师同人)》 7
冷泉修心,最要心定。心不定,则枉费工夫。
蓝曦臣深谙此理,又静坐了一刻,发现依旧定不下心,便干脆去药堂看了看。
无人。
他取了裂冰朔月,径自出了山门,心中渐渐有了个模模糊糊的念头,越来越清晰:出事了。
他御剑向彩衣镇飞去,十里地,几息功夫,便到了温家截杀山蜘蛛的那处山道。
是一片树林,正中有二三十株树木倒伏,枝横叶散,一片狼藉。
周围还残存着一二十张破网,被随意丢弃在旁,也许在未来的某时某刻,会被上山打猎的猎户捡到,成为支撑一家生计的救命稻草,或是成为山野间又一个暗流涌动的民俗传说。
“战场”被粗略清扫过,黑色的毒液作为珍贵的战备毒药被收走,那只兴师动众的山蜘蛛也已尸骨无存。只留下被毒液毒性腐蚀得焦黑的土地和树木。
蓝曦臣落在一株倒下的大树树干上,脚边有一滩黑红的血,还未完全凝固,蓝曦臣仔细看了看,用手沾了一点,其中有些许肺腑脏器碎片,是吐出的血。
这个出血量,伤者若无续命手段,已然绝命。
但她居然还能逃走,逃走前还能用诡谲手段吸走在场众人的修为......
她逃往了何处?与怀桑迟迟未归之间,又有何干系?
蓝曦臣环顾四周,寸寸逡巡,很快就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他飞身落在一片树丛,被用力摧折过的枝梢上挂着一片鸟羽——极其微小的一片鸟羽。
是叽啾。
他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
一块寒铁梗在喉口,泛着血腥气。
但他很快又意识到,是自己关心则乱,聂家人有刀灵护身,遭遇致命伤会勉力抵挡,而后将消息传给宗主。至此为止,聂明玦没有飞书找自己,就说明,怀桑或许只是被困在某处,并无大碍。
他又转了一圈,大致地还原了一下当时状况:作困兽斗的山蜘蛛,撞进网里的女子,强夺丝囊后被堵在天罗地网中,身受重伤,落于此地,吐血;引来了主事人后,试图逃走,被击中要害,落地,血花溅在这一处,本已力竭,不知为何竟又有了一战之力,力挫众人后,用诡异手段吸走修为,向彩衣镇逃走。
从落羽状况来看,期间叽啾一直在力助此人。
为什么?
蓝曦臣沉吟片刻,想到了一个名字。
他若有所思御剑飞起,居高俯瞰,裂冰之声,洞彻四方。
霎时间,逐群鸦天涯阔,引明月皎皎升,裂天地暮色合,舞星烁如洞明。
凤栖梧,一曲奏罢,引得百鸟朝凤,环绕飞舞,蓝曦臣改了几个调子,又奏一曲——问灵。
【伤魂鸟,在何方?】
鸟雀领路,蓝曦臣御剑跟随,飞鸟如练,白衣落霞,辉映星光。
8
仙门百家,寻人的手段,说多,不多。各家敝帚自珍,人人会的,不过那常见的一两样,还有自家的一两样。
但说少,也着实不少。蓝氏可问灵,金氏通兽语,聂氏刀指路,温氏有异香......更遑论还有巫蛊、占卜等等没有道理可讲的术法——若非透骨香不易得,温晁也没将一介小贼放在眼里,就是聂怀桑再披两层马甲,再往外逃十里地,也逃不过温晁的长鞭。
飞不过一炷香,飞鸟盘旋于一处高地,山石嶙峋,草木繁茂,旁有溪水潺潺,叮咚倾泻。
蓝曦臣奏出几个清音,将飞鸟送走,又拿出返魂香点燃静候。
不过片刻,便听见脆玉般轻鸣:“叽啾~叽啾~”
从一处树丛里扑簌簌飞出一只柑橘大小模样的伤魂鸟,团团在蓝曦臣身上撞了一下,而后开始绕着返魂香飞,迎着飘散的青烟展翅扬颈,一个劲猛吸。
蓝曦臣伸出手去,让它的小爪子落在自己的食指上,小家伙亲亲密密地用嫩黄的喙擦了擦饲养员的手,小跳着又叽啾叽啾两声。
活泼泼的,没怎么受伤。蓝曦臣放下心来,柔声问:“怀桑呢?”
团子歪了歪它那看不大出来的脑袋,往后跳了跳,跳进他的手掌,然后两只小细爪一扬,作势歪倒在掌心。
“昏倒了?”蓝曦臣猜测。
叽啾挥了挥翅膀,表示没有。蓝曦臣没看明白,直接下令:“带我去寻他。”
叽啾恋恋不舍地又绕着返魂香飞了一圈,吸食了最后一缕轻烟,带着蓝曦臣往树丛里钻。它能钻,蓝曦臣却没法在细密的枝叶中灵活行走,几个纵身,从树丛上方跃过去。
叽啾领着他往树丛里钻了许久,越钻蓝曦臣心中越是狐疑,最终叽啾停在了一株巨木前,跟在后面的蓝曦臣便听见少年独属变声期,有些哑,又有些软和的声音。
低声含笑:“回来了?找了什么吃的?”
蓝曦臣来不及细思,落在他身前,上下打量着少年,白衣洁净,鬓发整齐,面上神色从容又淡然,不像是落难的模样。见他从天而降,也不见欣喜,只微微眯了眼,而后笑着点了点头。
没有小心翼翼地试探。
也没有大难不死的欢欣。
是被吓懵了?
蓝曦臣试探着张开双臂,少年并没有像只雏鸟般扑将过来诉苦,只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的手,饶有兴味地笑。
蓝曦臣再迟钝也觉出不对来,想想少年的体质,再想想来之前心里冒出的那个名字。
他往后退了几步:“......梅窕?”
少年一怔,歪着脑袋像在回忆什么,而后突然笑起来,笑着笑着,开始捂着胸口,“哎哟哎哟”地倚在树干上喘不过气来。
蓝曦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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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什么人。”
“曦臣哥哥,我是怀桑啊。”
“无稽之谈。”
“可是我就是怀桑啊。”见他玉面含霜,面前的少年又忍不住按着胸口,乐不可支起来。“你不信啊,不信,摸摸啊。”
少年捉了他的手,便往胸口放。眉目和煦温雅的青年便神色漠然地将手压在少年胸口,灵力毫不犹豫地从他胸口经络一路狂涌,迅速禁锢住他全身。
少年呆呆地看着他:哦吼,翻车了?
蓝曦臣面沉如水,召来朔月,单手揽住少年的腰,将他打横扛在腰侧,一路飞回云深不知处。这姿势难受得紧,偏偏少年又动弹不得,腰腹膈在蓝曦臣的手臂上,几欲作呕,简直就是一场酷刑。
他“唔唔唔”地挣扎了几下,蓝曦臣低头看了看他,没什么表情地解除了他的禁言。
少年扁着嘴:“曦臣哥哥!我好难受!我知道我不该到处乱跑,可你也不要这样惩罚我吧!”
蓝曦臣神色复杂低头地看看他,替他换了个姿势,以腰部为支点,将他搁在朔月上。
像天平一样傻乎乎地在飞剑上左右摇摆的少年:o(╥﹏╥)o
10
云深不知处不可御飞剑,蓝曦臣在山门前落了剑,顿了顿,将少年背在身后。不管现下这具身体里的是谁,至少还是要在同门前,给怀桑留些面子。
“少宗主。”
“少宗主没去夜猎?”
“曦臣,你背上这个是?”
从山门到内门,山阶上遇上不少蓝氏族人,蓝曦臣都面不改色地应对过去,一路行至泽芜居,他打开院中禁制,将背上的人轻轻放在石桌旁,解除了对他的禁锢。
浑身又酸又痛的少年跌坐在石凳上,揉着感觉快要断掉的腰,感慨此人总在一些奇怪之处体贴温柔。
“你我皆知真相为何,又何必多费口舌。”蓝曦臣取出裂冰,“蓝某亦不愿先礼后兵。”
“唉。”面前少年叹了口气,“是我小瞧了你。许多年没有这般狼狈了。”
言下之意就是认了。
蓝曦臣微微颔首道:“还望阁下开诚布公。”
少年沉吟片刻,正当蓝曦臣以为他拒绝回答时,他突然道:“其实我是个姑娘。”
蓝曦臣挂着一丝礼节性微笑的脸瞬间笼上了一层阴影。
见多识广的少年,或者说,青行灯见状也不由得一呆,稍稍犯了点怵:“这个,说来话长......”
青年温和而不容拒绝地截了话头:“那就长话短说。”
青行灯悻悻打消来个长篇连载的意图,简洁明了地按照备用剧本胡诌:“妾身与小公子签了婚契,虽未成亲,却有了夫妻之名。如今妾失了凭依,便来寻小公子,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收留妾身几日。”
这个答案在蓝曦臣的意料之中,或者说,这本就是聂怀桑根据蓝曦臣会有的推测为他量身定做的答案。
“劫走温氏宝物的,是你?”
“梅窕”颔首。
“他可受伤?”
“未曾。”少年画蛇添足娇声卖惨:“可是妾身却是受了重伤,连身形都难以维持呢。”
蓝曦臣微微一笑。
青行灯特别好奇此人为什么能用一个礼貌微笑表达出“没人在乎这个”的冷漠内涵。
“既如此,几日?”
“梅窕”闷声闷气地答他:“四日。”准确地来说,是三日零九个时辰。这个狡诈的人族嫌她要的天数太多,假意将身体让渡给她。
青行灯许久未降临人间,一时忘形,接管了身体之后,才发现她没法用一具濒死的躯体行走人间,此刻主动权却不再在她的手上,系统规则默许了聂怀桑的做法,青行灯与他扯皮许久,互相威胁,最终才定下了三日零九个时辰的价码。
和原价相比打了不止五折。
青行灯只能憋憋屈屈地自己弄断了箭,自己拔了箭,纵然她耐受力比聂怀桑高出不知几何,却还是痛出了一身冷汗,生生地替聂怀桑受了这场折磨。
青行灯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不直接用山兔的躯体行走人间?
拔什么箭!治什么伤!濒死又怎样!为什么要嫌弃那对兔耳不方便,戴个兜帽不就行了吗!就该让聂怀桑成为失踪人口,轮得到小小人类对她指手画脚?!
做了桩亏本生意,好生气啊!
她又尝试着对蓝曦臣用吸魂灯,可是这违背了身体主人的本身意愿,所以技能根本放不出来。青行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蓝曦臣对她吩咐:“你这几日便待在泽芜居,莫要出去惊扰他人。我去给你拿些吃的。”
她垂死挣扎:“相公不是这么说的!相公说我可以用他的身体随意走动的!他说我可以......”
蓝曦臣温和地将张牙舞爪的“少年”摁回石凳,微笑里仿佛潜藏着莫大的阴影:“在我云深不知处,就是怀桑本人在此,也得听我的。更何况你?”他伸手,让战战兢兢不愿靠近“梅窕”的伤魂鸟停在自己肩上,“还是说,梅窕姑娘,觉得刑室更合阁下心意?”
青行灯沉下脸,眸光深幽,手上慢慢溢出淡淡青光,颊边碎发无风自动,即便用着聂怀桑那张稚嫩无害的脸,也缓缓洇出来自冥界大妖难以言喻的威慑力。
然而蓝曦臣并不吃这套,温和的微笑里仿若淬了冰,眼角眉梢尽是潜藏的杀意:“阁下若真有什么手段,早在飞剑上,就该使出来。”
青行灯迅速蔫成了一截脱水的黄瓜:“......”你说得好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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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蓝曦臣:你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给你买些橘子。
青行灯:公公再爱我一次!
聂怀桑:铁打的聂怀桑,流水的鬼新娘。梦笔阁免费小说阅读_www.meng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