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

作品:《知我者

    过了几天,俞府司公文之类的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自然也就清闲下来了,徐峭大多数时间就在自己那个院子里看看书,喝喝茶,有时候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谢窈去了军中,听说是有些事儿,有时来俞府司也就是露一下脸,很快就走了。徐峭有时出去,特意去谢窈家那边看了看,也是空的。

    再然后差不多半个多月,一个晴天,徐峭在院子里的摇椅上,闭着眼睛,晒着太阳。突然周围暗下来,徐峭睁开眼,看见谢窈站在他声旁。

    谢窈说:“我要去巡视,你跟不跟?”

    徐峭还有点儿迷糊,过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同行的还有林寂,他镇北军里最年轻的副将,人不过十七八岁,还是个活泼开朗的性子。他们三人先行,还有些零散的小队在后面跟着,徐峭跟着他们一起骑马去边界小城县里巡视,一路上林寂叽叽喳喳,对着徐峭问东问西,徐峭一一答了他,林寂很开心,笑的眼睛弯弯,是个没心没肺的,什么也不忧心的大男孩模样。谢窈一路沉默,徐峭时不时向她看去,谢窈的低着头,像是在想些什么事。

    就这样,到了一个荭县的小镇子,这里靠近边界,最容易被北边的那些鞑子侵扰。荭县的人不多,但对谢窈林寂很熟悉,一进来就有不少的人对着他们问好,还拿出不少瓜果鲜食往他们怀里塞,这时候谢窈微微皱着才渐渐舒展开,唇角也微微勾起来。

    他们下了马,牵着马,走在小小乡县的集市上,谢窈与那些县里的人说着话,问问他们的近来有没有被鞑子骚扰过。

    县里的人说有过几次,只是抢了些粮食就走了,没有伤人的情况。林寂听着,说鞑子那边的羊马不知道为什么死了不少,估计是饿着了。

    徐峭在谢窈的身边,静静地听。忽然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小男孩儿跑了过来,他像是很高兴,两只手里抓着糖酥,蹦蹦跳跳地到谢窈面前,说:“姐姐,姐姐,好吃的糖酥给你。”他伸着手里的糖酥要给谢窈,谢窈蹲下来,双手捧着小男孩儿的糖酥,谢窈说:“闻着好香啊,一定很好吃,谢谢你啦,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小男孩乖乖地回答道:“我叫小越,翻山越岭的越。”小越歪着头对着谢窈笑。

    谢窈说:“谢谢小越了呀。”

    小越轻轻摇着头,“不谢不谢啦。”他又仰着头看向了徐峭,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另一只手上的糖酥伸向徐峭,说:“漂亮大哥哥,糖酥给你吃。”

    徐峭连忙蹲下接过,空出一只手,温柔地摸摸小越的头,“谢谢小越。”

    一边的林寂微微弯下腰,看着小越,装作不高兴的样子,说:“凭什么那个大哥哥有糖酥,我没有?”

    小越嘿嘿一笑,大声说:“你没有那个大哥哥好看。”

    周围的人们都笑起来。

    林寂撅着嘴,:“你不能偏心,我也要,我也要.....”

    谢窈轻笑着,用手肘捅了林寂一下子,说:“多大的人,跟一小你那么多的人抢吃的,羞不羞?”

    小越重复道:“羞不羞?”然后就一溜烟地跑远了。

    过了午,喂了马,谢窈他们就离开,往下一个地方去了。

    一路上情况大多是如此,镇北军定期派出人巡视边城,保护那些住在边城的人们,一去一来十几天。

    虽然一路上听到的大多是好的消息,鞑子来过,却是只抢了吃的,没有伤人,但是谢窈心里还是存了一些不安,虽然没有伤人,可这几个月鞑靼来的很勤。在巡视到最后一部分乡镇时,谢窈心里的不安终究还是应验了。

    这次他们听到的消息是,鞑靼来了,死了三人,伤了十余个,可是那些鞑靼是些散人,三五个聚在一起,骑着马,来的快,去得也快,找不见踪影。

    林寂安排好后面跟来的医生,让他们照顾那些伤着的人。

    一群人停了两天,便踏上归途。回去的路上,好巧好不巧碰上一群鞑子,不过人数少,三两下就处理干净了,其间,跟在谢窈身边的徐峭也搭上弓射死了一个。

    事后,谢窈有些惊奇,道:“你竟是会射箭的?”

    徐峭回道:“这些诗书礼乐骑射都是要学。”

    谢窈:“我知道君子六技,可是你不是不会骑马吗?”

    这次换徐峭奇怪了,“可是这个我会射箭有什么关系呢?”

    谢窈露出不能理解的表情,说:“骑射竟然还是能分开学的?”

    说完还又问了一遍林寂,“骑射能分开学的吗?”

    林寂不明觉厉,老实地说:“一般没人会分开学的吧。”

    徐峭耸耸肩,说:“总之我就是分开学的。”

    林寂想起之前徐峭凌厉射出的一箭,说:“感觉你的箭术比我的好欸,一箭把那个鞑子的脑子都射穿了,手劲和准头都不错啊。”

    谢窈还是觉得奇怪,还不死心,想弄清楚,于是晚上休息的时候,跑去问徐峭,“说真的,你跟我讲讲你是怎么分开学的?”

    徐峭端坐着,说:“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小的时候也是要骑射一起学的,但有一次我在京郊的马场,看见一个人从马上摔下来,被马一腿子踏断了脖子,血从他的眼睛鼻子里流出来,血淋淋的糊满了他整个头,很可怕。于是我就不敢再骑马了。”

    “哦,懂了。那你现在怎么又学会了?”谢窈语气里有些不确定,“这样的阴影很难克服的吧?”

    徐峭没有立马回答,他安静地想了一会儿,然后笑起来,说:“长大之后,看见过的比那更吓人的惨状,早就不算什么了。至于一直没学,不过是懒得很罢了。”

    徐峭的脸上还是他一贯的微笑。谢窈却觉得他停顿的那一会儿,又不像他所说的那样风轻云淡。

    又过了一天,他们快要到荭县的时候,谢窈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周围静得厉害。谢窈皱着眉,再近一些,便听见妇人哀痛的哭嚎,一声一声,凄厉无比。梦笔阁免费小说阅读_www.meng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