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将门之家

作品:《我拒绝当皇后的那些年

    黄昏时分,火红云霞盖顶,映照大陆中州,锦绣河山万里。南北山川河流形峻各异,秀致陡险各有风趣,那是大陆中央,巍巍九万里大国——大晋皇朝。

    晋历,乐康十一年七月十一。

    大晋国首都梁都城。原本火红的晚霞突然被灰黑层染覆盖,天空乌云盖顶、雷电翻涌,老天爷像是变了脸一般,骤然阴沉下来。狂风,渐起。

    梁都,祭天顶。

    高达百尺的祭天顶之上,眼下九万里疆土之主,年轻的大晋皇帝明忆庭,面色沉肃。

    “风雨将来,如何能应?”

    一个矮小佝偻的干瘦老人着一身黑袍,如影魅一般从后方最不起眼的阴暗角落幽幽地走出来,苍老的脸上没有一丝生气,像一个没有生命的死人。

    “陛下,或有转机!” 老人浑浊的双眸扫过前方天色时,竟闪烁起丝丝精光。

    皇帝肃色不改,“司监的意思,南境战事尚有回旋余地?”

    大陆之南,有一国名南诏,以巫蛊立国,战士诡谲,窥伺大晋繁荣天下已久。大晋先前历三代庸主,国力大不如前,此刻百废待兴,若南诏起兵,必然雪上加霜。

    而对于南诏而言,到口的肥肉不吃,着实是一件蠢事。

    “南诏早已有出兵之兆,两国一战在所难免,陛下不必心忧,此战我大晋必捷,老臣在此,先贺陛下喜捷。”司天台司监章离揖身,恭谨道。

    “战而劳民伤财,不战则陷我国土。”皇帝斜睨身旁司监一眼,“司监并无两全之法,何以贺喜?”

    章离连退几步,跪拜三下,长声道:“老臣轻慢,望陛下恕罪。”

    “你是司天台司监,并非朕三公三师,若你虚谈国事,朕定当不饶。”皇帝负手转身,巍然宫墙之上,大风将起,一刻肃杀冷凝。

    “章离,如实道来。”

    章离凛然抬头,望着年轻的大晋国主,眼中激动。

    多少年了……两朝帝王昏庸无能,视天机命盘为无物,神宗贬斥,厉帝滥杀,可怜他名门出身,两朝为臣,只因生不逢时半生飘零流放,直至老年才得以回京。年轻的晋帝手腕铁血,本以为又是一场悲凉,想不到,陛下却给了他信任!

    年过古稀的老臣,此刻面对年轻飞扬的帝王,胸中也有几分张扬热血滋长,他站起身,遥指宫殿下方,激昂道:“天赐英才由此处起,请陛下静待,不出三月,金殿可擢秀也!”

    皇帝俯视下方。中宫永明殿,历代帝王朝会理政的重地,无数贤臣将相由此地声名鹊起流芳千古,民间也有旧称作金殿。然而此刻国之危难之际,当真能有贤臣英才振衣而起、匡正国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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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都,定国公府。

    花厅袅袅的檀香下,洪钟般的喝声响起。

    “多出怒言,倔强难治,此为横军,犯者当如何?”

    厅中有三人,其中不惑之年的健壮男子杀气腾腾,一掌把腰间的长剑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怒目而视花厅中央下跪的少年。

    “斩之。”赤红衣袍的少年面无表情地道。

    坐在太师椅上的八旬老人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恨恨地敲着龙头拐杖。“孽子,孽子!”

    “父亲……”花厅外匆匆奔来一个青衫的年轻公子,面如冠玉,气喘吁吁的样子却失了些风采,“您、您莫要——”

    “子旭住口!”中年男子怒道,一把操起神龛边上的一把戒尺,怒气冲冲地指向下方冷漠的红衣少年,“若他还是我凌家子弟,但凡有半点忠义廉耻之心,都不会作出此等不知羞耻、祸乱家门之事!”

    老人杵着拐杖,精神矍铄地站起来道:“我凌家百年将门,代代功勋重臣,何曾丢了礼义廉耻、军法严治?只要这小子还姓凌,我门先祖的戒尺,就能打到他悔改!”

    “你祖父所言有理。”凌朝远用力一挥戒尺,一道尺痕在红衣少年后背绽开,那力道大得红衣少年猛然倒在地上,上身伏趴着,后背不断上下耸动着,用粗重的呼吸压抑沉重的抽打。

    “扬声笑语,若无其上,禁约不止,此谓轻军。犯者当如何!”老将怒声呵斥。

    “斩……之。”红衣少年咬着牙直起身子,一双漆目黑而深,毫无畏惧地望着眼前杀气四溢的老将。

    “所到之地,欺辱其民,逼其妇女,此谓奸军。犯者当如何!”老将彻底红了一双眼。

    “斩之,斩之,斩之!”红衣少年却扬声大笑起来,“凌家子已犯三禁三令,那么父亲,为何不斩?”

    “你!”凌朝远的戒尺敲向红衣青年的脸颊。

    “我凌笑语不是你麾下将士,姓凌又如何?”少年冷笑起来,一手握住戒尺一头,“父亲,你可敢斩我?我所犯的,不是普通纨绔都会犯的罪过吗?我是梁都恶霸王,仗势欺人颠倒黑白算什么?这个道理,父亲你不是早就教给我了吗?”

    “阿语!”青衫公子又惊又怒,“不许这样说父亲!”

    “为何不能?那我又犯了什么错?”凌笑语环顾四周,歇斯底里地大吼起来,“我不是男子吗?将门之子,倔强难治怎么了?无父居家之子,扬声笑语怎么了?世家纨绔,爱慕美人又怎么了?父亲那军法三禁来治我这个弃子,又有什么道理!?”

    他抖了抖后背,压抑着三道抽打的疼痛,眼眶渐渐湿润,也渐渐有了胆子。

    “要拿军法治我,就让我进凌渊军啊,凌大帅。”凌笑语一面向外走,一面回头道,“你敢吗?父亲。”

    “你……你……”凌朝远气到说不出话,眼神却有了颓败之色。

    凌笑语摇了摇头,在一片沉默中扭头低声道:“大哥,盈月在外面跪着,为何不拦她啊。”

    凌家大哥凌子旭面色难看起来,“凌笑语,别告诉我你当真对她动了心思!”

    “她说非我不嫁的啊。”凌笑语认真道。

    “可你他妈的是女人!知道不?女人!”凌子旭怒吼。

    死一般的沉寂。

    凌笑语挤眉弄眼:“你吼那么大声做什么。”说罢一溜烟跑出了花厅。

    “话说回来,我让人宣扬你这孽女是男子,跟你真把自己当男子还勾搭那青楼女子有什么关系……”下一秒,被愧疚和后悔包围的憨厚老将顿时反应过来被耍了,暴跳如雷,“凌笑语,你给老子滚回来!”

    父子三人一溜烟追赶了出去,年迈的凌家太爷站在原地吹胡子瞪眼:“没一个让人省心!”

    院子里,一场追赶骂战迅速展开。

    “阿语,快回来!父亲又不会杀了你!”

    “老头能用戒尺抽死我!”

    “你还知道自己罪过滔天啊,混账东西,给老子站住!”

    “死老头果然狠心!那我宁可永不入家门,找我的小娘子过一辈子去!”

    “你胡言乱语个什么劲儿!记住你是女的,女的啊!”

    “造了八辈子孽的废物玩意儿,你敢去?!”

    “这就去给你看!生出废物玩意儿的老骨头!”

    转眼凌家父子三人已追赶出院子外。凌笑语虽叛逆,轻功却有大家之风,父子二人齐上阵都追不上她的速度。凌朝远一时急了,生怕这奇葩女儿当真去大庭广众之下上演一通与那青楼女子情天长恨的戏码,那他的老脸还要来做什么?见牛头马面都嫌磕碜!

    三人你追我赶经过府中的练武场,凌朝远毕竟上了年纪,精力也万万比不得一双儿女,便下了狠心,抄起练武场兵器架上的一柄宣花板斧,运足了十成气力呼溜一掷。

    “父亲!”凌子旭惊呼一声,站定,捂眼。

    家暴现场没眼看啊……

    前方凌笑语眼看便要跨过大门,后背忽遭了一柄大斧重击,直撞得心肝肺都要移了位,喷了一口血,跌倒在大门前院,昏死过去。

    正在这时,乌云翻涌,天雷滚滚,异象突生。轰隆的雷声下,惨白的闪电翻涌而过,一瞬间映得那昏死过去的男装少女面相诡异。

    偌大的院子里,父子三人,一时没了声响。

    半个时辰后,定国公府东苑。

    “肺腑皆有受损,但凌帅那一击只是外伤而已,这病象,怕是二公子长期心病所造成。”

    “王大夫,你是我凌家老人,阿语是您从小便照看着的孩子,您说实话,可否严重?”

    “二公子虽身强体壮,毕竟……还是女子之身,心绪病症最伤女身,少将军若得闲,待二公子醒来,便安排她与女子多谈谈心罢。”

    凌子旭想起妹妹已经无比模糊的取向问题,以及凌家目前唯一的女子是自己媳妇,用力摇头,暗自决定亲自跟这个老妹谈。

    “家父虽军中事务繁忙,我这妹妹也还是他老人家看在眼里的掌上明珠,劳烦王大夫多费心,为舍妹治好了病症,家父与本将,定有重谢。”

    王大夫叹了口气,捋着胡须道:“少将军无须如此,草民自是竭尽全力,只是二公子不醒,我也难以施为……”

    “咳咳咳咳咳……”一串连绵的咳嗽声忽然从床榻里响起,床上那人趴在床边,像是溺水的样子,几乎把心肺都要咳出来了。

    凌子旭连忙上前,一边拍着凌笑语的后背一边道:“这又是什么毛病,摔了个跤怎么咳成这样。阿语,要喝水吗?”

    “烟,好多烟……”她含糊说着,突然顿住,抬起头,一双极黑极亮的眸子闪烁起摄人光芒,犀利如剑刃开锋,寒芒立现。

    凌子旭愣了愣,看着那双黑亮的眸子用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迅速在他身上和房间周围扫了一圈,着重在门窗等地方停留了一瞬,随即很快转回了他身上。

    只见她怔怔地看着凌子旭,用微微冷淡而震惊的陌生语气,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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