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3 章 第二十九枝红莲(十)

作品:《男主渣化之路

    我这么可爱,你真的不考虑考虑买我吗?

    典型饮酒过多导致的后果,一般情况下只要闷头睡上一大觉,次日醒来症状便可减轻,但谢隐知道,此时此刻决不能放任身体给出的信号躺下,否则一定会酿成大祸,造成无法挽回的悲剧。

    他厌恶这种理智不受控制的感觉,烟与酒,都令谢隐反感。

    无数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大脑,接收起来令原本便被酒精侵袭的头更加抽痛,谢隐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等他理清楚现在的情况,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冰冷,掀开身上的被子,以至于含羞带怯端了温水来给他擦脸的婢女吓了一跳,铜盆被打翻,水泼了一地,谢隐却根本没有心思去管,径直夺门而出!

    “姑爷姑爷!您往哪儿去啊?姑爷?!”

    一路狂奔时还撞上了桂老爷,桂老爷怀里抱着粉嘟嘟的小女娃,小女娃一看见谢隐,立马把脑袋扎进了桂老爷怀里,桂老爷小心翼翼地问:“贤婿,你这是要往哪儿去啊?我叫人备马车送你?”

    谢隐只来得及奔走前冲桂老爷拱手行礼,桂老爷眨眨眼,笑着掂了掂小女娃:“哎呀牙牙,你爹今儿个怎地乐意搭理姥爷啦?还朝姥爷拱手呢!”

    名叫牙牙的小女娃咬着小手指,歪着小脑袋,因为爱吃所以圆噜噜的小脸蛋上浮现出跟桂老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表情,只是桂老爷矮墩墩胖乎乎,牙牙长得跟他一点都不像。

    饶是如此,祖孙俩的动作神态都一模一样,瞧着十分逗人。

    桂老爷嘀咕嘀咕没想明白,继续逗弄小外孙女,牙牙贴在他怀里,大眼睛始终盯着谢隐远去的背影看,桂老爷继续抱着小牙牙溜达,“今儿可真奇怪,你娘平日去铺子查账,按理说早该回啦,怎地晚了这样多?”

    谢隐的这具身体乃是一介书生,弱不禁风,别说是跑,就是多走两步都喘得不行,而谢隐的灵魂也只得到了微不足道的修复,根本不足以支撑,所以他直接拐去了家里的马厩,二话没说解开缰绳翻身上马,负责喂马的小厮吓了一跳,“姑爷您——”

    不会骑马。

    后面四个字没能说完,谢隐已经骑着马消失了。

    小厮挠挠头,心说这应当不算自己玩忽职守吧?

    谢隐一路纵马到汾安城最好的一家首饰铺子,他知道这具身体臂力毅力都不行,但他身手极佳,即便毫无根基,解决两三个下人并不在话下。

    首饰铺子并没有关门,谢隐进去径直往里闯,那开铺子的掌柜不乐意了:“诶我说你”

    他话到嘴边,与谢隐对视,恍惚间竟不觉打了个寒颤,只觉得那双眼睛恐怖至极,一时间忘了话语,铺子里还有不少女客,转上二楼,便听见一阵求救哭喊之声!

    守在房门口的两个小厮互相调笑,满嘴污言秽语,见谢隐来了非但不觉心虚,反倒大肆嘲笑。

    “我当是谁,原来是秀才公啊!”

    “哈哈哈哈叫什么秀才公,应当叫一声龟公!绿帽公!”

    “怎么,是来瞧我家公子是怎样疼爱你那美貌小娘子的?”

    “真是头一回看见秀才公——啊不,是绿帽公这样亲自把娘子送到咱们公子床上的,瞧小娘子叫得多好听啊!”

    他们压根儿没把谢隐放在眼里,自然也不会想到谢隐居然敢一脚踹开房门,毫无防备之下,二楼房门应声而开,两个小厮的笑声戛然而止——他们家公子性情乖张苛刻,若是他们坏了他的好事,那可没有好果子吃!

    两人顿时吓得头皮发麻,想要去抓谢隐,可谢隐干脆利索直接用缰绳勒住了他们的脖子,这不需要特别大的力气便足够将这两人制服,是他骑马赶来的路上拆的缰绳。

    因这一通动静,屋内的人也停了下来。

    床上一个貌美的姑娘云鬓散乱,衣衫被扒了大半,一边脸颊高高肿起,满脸是泪,嘴角破裂流血,看见谢隐,眼眸中瞬间迸发出强烈的希望!

    而骑在她身上的男人则缓缓扭过头,看起来心情十分不爽,眯起眼睛:“怎么,你想反悔?”

    他根本不将谢隐放在眼中,这狭隘自私又贪图权势的秀才为了讨好他连妻子都能献上,恐怕让秀才跪下来舔他的脚,对方都要感恩涕零呢!

    真是个贱皮子。

    谢隐一把掐住了男人的脖子,狠狠将他从床上抻了下来,然后迅速脱掉自己的外衫披在了美貌姑娘身上,正想对她说什么,却被她一把扑入怀中,紧紧搂住了脖子。

    他微微一怔,随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沉声道:“别怕,没事了。”

    桂菀浑身颤抖,宛如溺水之人抓住浮木一般死死贴在谢

    隐怀中,无论平日里的她多么干练聪慧,这种时候都是脆弱绝望的,身为女子,她太清楚贞操的重要性,今日即便她没有被恶人占了身子,可衣服几乎被扒了精光,除了自尽殉节不给家人增添污点外别无他法!

    男人从地上爬起来,谢隐只看了他一眼便没将他放在眼里,眼皮青黑颧骨凸起乃是纵欲所致,这样的人身子骨好不到哪里去,他能制住他。

    他想放开桂菀去处理那男人,可桂菀却根本不肯把手松开,他能体会到她此时此刻的惶恐害怕与不安,两者权衡之下,谢隐选择了她。

    男人从没吃过这样大的亏,他怎么愿意放过谢隐?可他只带了两个小厮,还都被谢隐用缰绳勒晕,至于他自己几斤几两,他自己最清楚,摁住强迫个女人绰绰有余,可跟谢隐这种体虚的酸秀才比起来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忿忿地爬起来,目光如毒蛇般盯着谢隐:“小爷记住你了,单琛,早晚有一天叫你跪下来求小爷我放过你!”

    谢隐单手扶着桂菀,空出一条腿来踹他一脚,男人被踹了个趔趄,竟不敢还手,跑到门边时狠狠跺了两个小厮几脚:“废物!废物!废物!该死的废物!”

    其实来救她,只需要这一点点的勇气而已,可单琛竟然没有。

    “赶紧滚。”谢隐缓缓开口,“不然杀了你。”

    男人本来还想撂几句狠话,可不知为何,看见谢隐的眼睛,却莫名感到畏惧,甚至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下一瞬,这又好像只是幻觉。

    房内只剩谢隐跟桂菀后,她仍然惊魂未定,谢隐极有耐心地轻拍她的后背,向来坚强的桂菀在这时候还记得不能放声大哭,否则一旦被人察觉便要出事,她自己名声毁了便算了,若是连累到夫君与父亲弟弟,那真是万死不足以谢罪。

    谢隐用自己的外衫将她裹住,声音低柔:“你先松开,我把你的衣服捡起来好不好?咱们得马上离开这里,不能把任何证明你身份的物件留下来,免得被人发觉。”

    桂菀明白他说的是对的,即便万分不舍也还是松开了手,眼巴巴瞧着他,单琛并不是特别高,还有些瘦弱,因着是个秀才,平日肩不能挑手不能扛,连个杀鱼的力气都没有,亏得对方纵欲过度被掏空,否则非但别想救下桂菀,怕不是连自己也要搭进去。

    谢隐动作迅速,连桂菀被撕碎的衣物碎片都捡了干净,随后才在床前背对桂菀:“刚才用了太多力气,可能没法抱你下去,一楼人多,你上来,我背你从二楼走。”

    桂菀听话地扑到他背上,双手搂着谢隐脖子,谢隐来时将马放在了首饰铺子后门处,从二楼跳下去正好不引人注目,下头已经有声儿了,想来很快便会有人上来。

    古代的楼层并不是特别高,虽然身体不怎么样,但谢隐有这个能力。

    桂菀却怕得不行,夫君素来文弱,能背得起她便已很是不易,更别提还要从二楼跳下去,她咬牙道:“夫君,你自己走吧,别管我了,莫让人发现”

    说是这样说,她的声音却是颤抖的,谢隐跨上窗棱,“没事的,抱紧我。”

    说着便跳了下去,桂菀闭上眼不敢看,再睁开眼时已平稳落地,谢隐几不可见地蹙起眉头,单琛的身体太过不中用,这么点的距离跳下来,便只觉脚踝钻心的疼,换作寻常人指定受不住,但谢隐不过是蹙了下眉,便对桂菀道:“别怕,咱们这就回家。”

    他将桂菀抱到马上侧坐,让她整个人都躲在自己怀中,挑了人少的小路疾驰而去。

    回家后,谢隐直接把桂菀抱了起来,她出事的消息不能叫桂老爷跟弟弟桂朝知道,免得他们担心,因此谢隐一路将桂菀抱回了房间,又令人准备热水与药膏。

    回到了熟悉的地方,桂菀再也忍不住,她看着忙来忙去没停下来的谢隐,朝他伸出双手,谢隐一靠近,她便扑到他怀中嚎啕大哭起来,谢隐先是身体僵硬,随后缓缓放松,轻轻拍着她的背,一遍又一遍地安慰她,“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

    不知过去多久,桂菀才勉强平静,她两只眼睛红肿不堪,谢隐问她:“去泡个澡,好不好?”

    “你陪着我。”

    桂菀捉着他的衣袖,满是依赖。

    谢隐自然不会拒绝,他嗯了一声,牵着她的手到了浴间,全程都没有在乎自己的脚。

    令爱着自己的人失望伤心思念,会让本就低劣的祭品更不纯净。

    离开侯府后,谢隐租了一个极为便宜的农家小院暂住,他没打算在京城多待,这里人多眼杂,认识他的人多,厌恶他的人也多,想要不靠侯府成事难如登天,他没有向淮南候隐瞒自己的去向,却坚决不肯接受淮南候的帮助,连租这个小院子的钱,都是他自己给人抄书换来的。

    小侯爷文不成武不就,字写得也一般,然而谢隐发觉自己似乎精通此道。

    他住在这里的事,知道的人加上他自己也不超过五个,淮南

    候一家三口,以及常来探望他的侯府管家,可这天晚上,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来人身披黑色斗篷,直到进了屋将斗篷取下,才看见她乌发如云容貌端丽,竟是个三十余岁的美妇,她一见谢隐,登时眼圈儿便泛红:“可怜的显儿你怎地会沦落到这般地步!我那姐姐姐夫也当真狠心,好歹是养了十七年的孩子,怎舍得你过这般清苦的日子!”

    这农家小院杂乱无章,堆满杂物,且屋顶有多处破损,屋里更是潮湿脏乱,因此房租才这样便宜,谢隐租下屋子后光是打扫就花了三天时间,租下来前他问过房东,里头的物品可以随他处置,因此他将不必要的杂物丢弃,又亲自修缮了屋顶,还在院子里种了花草青菜,屋子里虽不算豪华,却干净清爽。

    说苦,是对娇生惯养的小侯爷说的,谢隐并不觉得苦,因此,也无法与这位美妇共情。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等她哭完。

    一人唱独角戏有什么意思?哭也要有人来安慰,同仇敌忾的站在统一战线上,泪水才有意义,眼下显然是没有的。

    美妇哭哭啼啼抹了抹眼角:“显儿,你”

    “我已不再是淮南侯府的小侯爷赵显了,蒋夫人叫我谢隐即可。”

    美妇道:“你如何能不是姨母看着长大的显哥儿?难道你那狠心的爹娘赶你出来,什么都不给你,你便不认姨母了?他们不疼你,姨母疼!”

    谢隐看着这张面容,即便不再是豆蔻少女,这位美妇仍然容貌出众,又因为常年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保养极好,眼角连细纹也无,和生得略显艳丽的淮南候夫人比起来,美妇更加娇柔秀丽,温柔婉约,给人的第一印象极好。

    可谢隐从不在乎他人容貌生得是美是丑,绝色红颜亦会成枯骨,他只看见了这张美丽容貌下所掩藏的恶意。

    “蒋夫人,事已至此,又何必与我演戏?”他缓缓开口,“我已离开淮南侯府,蒋夫人再怎么说,我也不会回去,更不会与真正的侯府千金争权夺势,夫人还是把这些心思用在自家人身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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