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八大金刚

作品:《入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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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一个靠死人养大的人。

    我家在川西山区父亲是当地的八大金刚。

    别听这名字威风事实上有点年纪的都知道这八大金刚是什么意思川西山区重丧葬人死了得有八个人抬棺材俗称八大金刚。

    我父亲总是站在右边第三排按照风俗这个位置叫五鬼抬棺意思是说死的人德高望重连鬼都要来帮忙抬棺因此我父亲被称为顾五。

    当八大金刚有很多好处每人一整包香烟发丧前的饭桌上有两大碗红烧肉比其他桌多了一碗八人围坐一桌在众人羡慕的目光关注下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吃饱喝足孝子还要送上八个红包。

    可山里人多忌讳认为八大金刚中五鬼抬棺这个位置不吉利不但会死于非命还会祸及后代因此即便是再穷的人也不愿意干这事当时家里穷父亲一个人拉扯我不容易所以但凡有丧葬他必定是雷打不动的五鬼抬棺人。

    从我记事起就没见过母亲所以父亲外出只有带上我五鬼抬棺人的名声在当时的川西山里很大但凡死人总会请我父亲过去好在那年头隔三差五的都有人死因此我几乎是靠吃死人丧宴长大的。

    下葬的时候父亲有一个习惯总是会在坟地最下面取一把土在手里搓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知道父亲这个动作的含义偶尔空闲在家父亲就会翻来覆去看一本书我最先能认的字便是那本书的书名。

    入地眼。

    后来才知道这书是一本北宋葬书传写数百年秘之已久被堪舆家视如珍宝的阴宅风水全书不管是贩夫走卒还是帝王将相只要按照风水堪舆下葬熟读此书都能找到陵墓的所在。

    父亲唯一的爱好便是看书再大一点我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看父亲收藏的书不明白一个山里给死人抬棺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多书。

    在父亲身边时间长了耳闻目染对那本入地眼全书也能知晓一二最让我奇怪的是这些书里还有一本是记载江湖切口的也就是所谓的黑话我一直不明白父亲看这些的原因。

    日子虽然平淡清贫但却安稳我本以为会一直这样过下去直到一天黄昏父亲跌跌撞撞从外面冲进来浑身是血。

    他紧紧抓住我把一直随身携带的一条石头吊坠项链戴在我脖子上叮嘱无论如何也不能遗失这条项链。

    并从房梁的罐子中取出一个用油纸包裹的东西交给我让我立刻从屋后立刻有多远走多远再也不要回来而且油纸里的东西务必要烧掉。

    第一次看见父亲如此恐慌我茫然的不知所措父亲吃力的冲着我大吼我惧怕的抱紧父亲交给我的东西向后山跑等我跑到山腰时候刚好能从草丛里看见我家。

    院子里来了三个人穿中山装的人父亲被拖到外面殴打已经站立不起来站在最后面的人走上去和我父亲说了些什么父亲摇头嘴都不张最后那人站起身握拳竖起大拇指在脖子上划动一下。

    站在两边的人突然向我父亲开枪我在山腰草丛中捂着嘴恐慌的亲眼目睹了父亲被杀的整个过程。

    那些人杀掉我父亲后冲到房中到处翻找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最后走的时候点燃了房屋把我父亲丢在里面我不知道父亲是不是应验了鬼抬棺的人会死于非命而我也变成无家可归颠沛流离的孤儿。

    我没有再回去一直沿着后山拼命的跑去什么地方根本不知道直到深夜我才停下来我找来树枝生火坐在火边瑟瑟发抖害怕的不敢哭出声。

    一直紧抱在怀中的油脂包掉落在地上我不明白父亲为什么到最后都如此紧张这东西用颤抖的手打开发现里面包裹的是一本残缺的硬皮笔记。

    里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大部分我都认识可是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而且语句也不通顺像是随手练字时写的而且大多页面像是被烧毁过残缺不全。

    但我很肯定是父亲的亲笔因为父亲是左撇子他写的字习惯性向右倾斜这笔记里记载的内容我完全看不懂翻到最后一页有东西掉落出来。

    我从地上拾起来那是一张泛黄的残缺照片其中一半被烧掉剩下的一半中我惊诧的看见穿着特殊军装面带微笑意气风发的父亲在他的前面和旁边也是露出笑容的军人他们都穿着白色的衣服戴着防毒面具。

    照片的背景很诡异整个大地一片焦黑却闪耀着绿色的光芒。

    我在照片右下角看见标注的日期1965年5月14日am9:45。

    而在日期的下面还有一组当时我看不懂的数字。

    e4143、n8844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明白父亲留在笔记中那些文字所记载的内容可惜那本笔记在山林中被我按照父亲的话烧掉这让我后来意识到时追悔莫及笔记中那些我看不懂的文字应该是经过加密书写的日记。

    我没想到父亲竟然会是一名军人直到后来我反复琢磨照片中那一组奇特的数字才发现那是一组经纬度坐标在地图上对比后得到一个地名时才知道我父亲为什么会书写加密的日记。

    罗布泊。

    1964年红色王朝在罗布泊进行了震惊世界的核试验!

    谁会想到一个给死人鬼抬棺的山里人竟然参与了红色王朝在罗布泊的核爆实验但很肯定我父亲当时参与了甚至比核爆试验更为机密的事。

    这还不是让我感觉最震惊的很多年后我才意识到这张照片真正诡异的地方。

    我从一张陈旧的报纸上一则大版面新闻里看见照片中的日期。

    ……1965年5月14日上午10点红色王朝成功对西部地区北纬40°东经90°进行第二次空投核爆试验据地面雷达测定原子弹爆炸时距靶心仅40米……

    照片中父亲和那些军人所在的经纬度正好是靶区他们照片拍摄的时间是上午9:45而在15分钟后他们将遭遇一颗被空投到距离他们只有40米爆炸的原子弹。

    没有人可以在核爆中心区域存活下来巨大的核裂变威力能摧毁周围一切。

    一直拉扯我长大的父亲应该在1965年5月14日和照片中其他军人死于核爆!

    话又回到最开始。

    我是一个被死人养大的人……

    从山里逃出来是三个月以后蓬头垢面浑身肮脏的像一个野人两天没有吃过东西我实在饿的不行最麻烦的是寒冬腊月我身上早已破烂的衣服根本抵挡不住刺骨的寒风。

    我瑟瑟发抖冻饥寒交迫打算去地里看看能不能找到点吃的走了很久看见山坡上有冬梨树刚打算爬上去就被人从后面一把拽到地上一只粗糙的手紧紧按在我嘴上。

    昏暗的月光下我看见一个凶神恶煞脸上有一道伤疤的中年人目光警觉的张望四周任凭我怎么挣扎也动弹不得片刻见没动静伤疤捂着我嘴把我拖到树林深处。

    我这才看见树林里还有七八个穿着奇怪衣服的人灰色的连体斗篷却没有袖子完全和夜色融为一体这些人如果不动我根本发现不了他们手里各自拿着铁锹、锄头和竹筐其中一个中年人坐在石头上看着手里的怀表很淡定的向我瞟了一眼。

    伤疤压低声音说:“掌柜抓到芽子怕是钩子晓不得棵子里面有没有伏着点儿。”

    周围的七八个人一听手里的家伙事全都扔掉麻利的掏出明晃晃的刀被称为掌柜的中年人收起怀表依旧处变不惊的回了伤疤一句:“并肩子念短要是合字上的朋友一碗水端来大家喝是点子进来条子扫片子咬。”

    我被伤疤捂的喘不过气听他们对话心里更是一惊这些人说的都是黑话好在我从父亲的书里看过一些大致明白是什么意思伤疤是说我是探子担心外面草丛中还埋伏着其他人。

    并肩子是兄弟的意思念短就是别出声那个被称为掌柜的回的是让这七八个人警惕点如果是道上的朋友合伙求财见者有份如果是想黑吃黑放进来枪扎刀砍。

    我一口咬在伤疤的手上他吃疼呲牙咧嘴不敢发声一把将我丢在地上本来就饿的没力气被摔在地上头昏眼花估计当时也是吓傻了吃力的爬起身一个劲的摇头。

    “我不是探子没有其他人我来这里想找吃的。”

    这话从我口里说出来那个叫掌柜的一愣顿时警觉起来对其他人使眼色那七八个人和伤疤都小心翼翼潜入草丛中。

    我看见掌柜手里也多了一把刀样子有些紧张过了许久其他人都回来伤疤对他摇了摇头掌柜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收起刀重新打量了我半天问。

    “你能听懂我们说什么?”

    我这才意识到他为什么刚才会突然警觉毕竟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怎么也不该懂这些黑话我点点头掌柜又掏出怀表看了一眼目光落到我身上问我知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

    我不敢说话这些人看样子就知道不是善茬伤疤见我半天不吭声冲上来就是一脚把我踢倒在地脖子上的项链被挂断掉落在掌柜的面前伤疤在我身后压低声音骂:“这芽子不老实能听懂我们说话也不是什么好鸟装傻充愣就是欠收拾。”

    伤疤一边骂一边又一脚踢在我身上见我还是不吭声怒不可歇一把将我从地上拧起来这三个月我学的最多的就是怎么活下去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就在被提起来的同时重重砸在伤疤的头上顿时他眼角裂开鲜血直流。

    估计伤疤都没想到我居然会反抗这一下砸的不轻我几乎是用尽全力伤疤捂着眼角气急败坏刚想冲过来我就听见身后掌柜的呵斥的声音:“够了这么大的人怎么和一个细娃杠上。”

    伤疤虽然咽不下这口气可对掌柜的话却言听计从看得出这些人里面掌柜是发号施令的掌柜看向我又重新问了一次知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

    “挖红薯的。”我紧握着石头脑子一热脱口而出。

    掌柜又愣了一下就连被我砸伤的伤疤和其他人也面面相觑的对视好半天我看见掌柜脸上浮现出笑意这挖红薯当然不是真来地里挖红薯黑灯瞎火在荒郊野外说着黑话不用想也能猜到这些人干的不是正当营生。

    打家劫舍不会选这里动手杀人越货也不会挑这地方唯一能做的就是盗墓而黑话中在山野田里盗墓被称为挖红薯。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挖红薯的?”掌柜也不否定若有所思的笑着问。

    如果再大一点我绝对会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可那个时候我才十三岁面对一群凶神恶煞不知来历的人只想着说完他们会放我手我抬手指着周围的树林回答。

    这里四周都是树园连绵在一起几十亩明堂开阔左边土丘绿荫成林如白虎伏降后面倚靠三座大山大峰刚直二峰华峻右边的河围绕明堂而过犹如狮子扑兔这样的风水绝佳乾坤拱照之地埋在这儿的后人必定福音无穷。

    在风水堪舆中这里被称为狮子下山是上好的风水之地而掌柜如今所坐的石头正是宝穴的位置下面一定有墓而且埋在下面的人非富即贵。

    这些都是我从父亲那本入地眼中学到的等我说完几乎所有人都一脸震惊的看着我掌柜的嘴都微微张开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毕竟这些话从一个只有十三岁的孩子口中说出来任何听到的人都会吃惊掌柜很好奇的问。

    “谁教你的?”

    “我爹。”

    “你爹人呢?”

    “死了……”我声音有些黯然。

    “那你娘呢?”掌柜迟疑了一下声音有些缓和。

    “没见过。”我的回答更加低沉。

    掌柜半响没有说话突然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竹声吓了我一跳这才知道那天是除夕夜迎新的鞭炮让寂静的深夜变的嘈杂掌柜对着旁边的七八个人点点头。

    我看见他们猫在树林用力按下一个把手沉闷的爆破声从地底传来但完全淹没在爆竹声中我这才明白掌柜一直看时间的用意他是在等迎新的鞭炮声来掩饰盗墓的爆破声。

    没过多久有人从树林中回来对掌柜点点头看样子应该是得手然后其他人开始准备绳索掌柜从容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酒壶和两个白面馍对其他人说:“别慌时间还早先等下面敞敞气。”

    寒风中我看见他手中的白馍一边冷的发抖一边忍不住吞咽口水掌柜喝了一口酒看见我忽然笑了笑把酒壶递给我:“喝一口就暖和了。”

    我迟疑了一下抿着嘴怯生生走过去接过酒壶想都没想大口喝下去辛辣的酒烧呛得我不停咳嗽那是很烈的酒对于从未喝过的我来说简直承受不住烧的胃难受想吐可的确是暖和了不少。

    旁边的人看着我嘲弄的大笑当时不服气咬着牙再灌了两口酒壶被掌柜夺过去豪气干云的笑了笑:“这细娃还强横的很将来也是难缠的主。”

    几口烈酒下肚身子倒是暖和可头晕的不行我从地上拾起刚才被扯断的项链那吊坠上的石头不知道怎么竟然分开掌柜的目光落在项链上眉头一皱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的凝固在脸上一把将项链拿过去。

    “还给我!”我再一次握紧手中的石头那是父亲留给我最后的东西。

    “这东西你从哪儿来的?”掌柜收起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的问。

    “我爹给的。”我愤怒的盯着他回答。

    “你爹叫什么?”掌柜并不在意我的反应表情变的有些焦急。

    “顾五。”

    “顾五……?!”掌柜在嘴里反复念叨这个名字样子有些茫然的疑惑好半天才把项链还到我手上可那吊坠上的石头又合拢当时我并没有在意系好后戴在脖子上。

    我一直专注着掌柜手中的白馍而他却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我远处的爆炸声渐渐稀疏他估计是看见我对着白馍不断蠕动的喉结慢慢把白馍递到我面前然后指着不远处刚才被炸开的洞意味深长的问。

    “敢不敢下去?”

    那盗洞不知道有多深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可对于我来说面前这白馍的诱惑力完全比对那盗洞的恐惧要多我想都没想一把接过掌柜手中的白馍狼吞虎咽吃下去执拗的抹了一把嘴。

    “敢!”

    掌柜对其他人点点头伤疤把绳子绑在我身上吊我下去盗洞里伸手不见五指一片漆黑大概下到七八米才我脚才踩到底打开伤疤交给我的手电我竟然踩在棺椁上。

    手电的灯光穿过腐朽的棺椁我正好看见里面的尸骸骷髅头上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眼眶正阴森森盯着我。

    手一抖手电掉落在地上几米深的地底我一个十三的孩子四周漆黑旁边还有一具剩下骨架的尸体冷汗顿时吓了出来摸索了半天才找到手电就听见伤疤在上面没好气的骂声。

    “你怕啥没出息的玩意死的只剩下几根骨头又不会爬起来咬你两口别像个娘们在下面磨唧把能搬动的东西都装到袋里。”

    灯光中我看见上面吊下一个麻袋我在下面呸了伤疤一口。

    “有本事你下来谁怕谁是小妈养的。”

    我还真不是怕从小到大我见过的死人敢说比上面的人多只是刚才突然看见多少有些没反应过来伤疤怒不可歇在上面继续骂。

    “王八犊子嘴还硬实看老子待会怎么收拾你。”

    我没理会他把下面能拿走的东西全放在麻袋里前前后后运了好几次等到最后一麻袋被拉上去我再没见到绳子放下来寒冬腊月我本来就冷的不行在地下更是冻的发抖。

    突然心中一惊父亲对于墓葬似乎格外有兴趣记得他对我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一人不进庙两人不看井。

    盗墓是玩命的行当不但要慧眼识宝更重要的是慧眼识人所谓华山险人心更险下墓挖宝最怕的就是见财起意。

    这群人半夜三更来这里还说着黑话摆明就是不想有人知道身份和行踪何况我如今还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就是被这群人活埋在这里也没人知晓。

    刚想到这里我抬头就看见伤疤走到盗洞边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嘴角挤出一丝冷笑从上面踢下一些土落在脸上眼睛都睁不开。

    “王八犊子叫你嘴硬既然你能听懂黑话那你知不知道啥叫沉地仙?”伤疤在上面趾高气昂冷冷的问。

    沉地仙是盗墓行当的切口意思是活埋。

    我朝旁边呸了一口拾起地上的石头就向上面砸去看架势这群人是铁了心要灭口我说什么都没用伤疤迎着光看不见我砸向他的石头眼看就要打中伤疤从旁边伸出一只手稳稳接住掌柜走到上面的盗洞边白了伤疤一眼。

    “半天时间不到你就被一个细娃伤了两次你还有脸在这儿耍嘴皮子功夫赶紧带人收拾东西撤。”

    我心里当时多少有些绝望看着掌柜蹲在盗洞上面盯着我看了很久若有所思的问我。

    “真的不怕死?”

    “男儿到死心如铁!”我挺起胸稚嫩而倔强的回答这是父亲教我的事实上我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只感觉好像现在说出来挺合适。

    掌柜在上面似笑非笑的摇头扔下一个白馍我也没想那么多毕竟那个时候年纪小对死亡还没有多少概念横竖要死也得吃饱了再说掌柜在上面好半天才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爷叫顾朝歌。”我一边狼吞虎咽吃着白馍一边傲气的回答。

    掌柜在上面乐呵的笑出声然后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消失在洞口那一刻我所有的豪迈和倔强完全被恐惧和害怕淹没咽下最后一口馍我发现自己浑身在发抖。

    我突然听见上面又传来掌柜豪气干云的笑声:“顾朝歌……朝歌夜弦五十里八百诸侯朝灵山是个好名字能爬上来就跟我走。”

    一根绳子从上面扔了下来我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绝处逢生不过很多年后回想起当时发生的事才意识到或许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注定从那根绳子爬出来的我将开启一段惊险、神秘而且匪夷所思离奇的传奇之旅。

    我被掌柜带回成都他在小关庙经营一家规模不小叫四方的当铺80年代的时候小关庙在成都古玩界的地位相当于潘家园因为每逢晚上12点才开市因此故名鬼市。

    掌柜姓叶叶九卿的名号在当时小关庙鬼市很吃的开但从来没人直呼他的名字总是客气的敬一句叶掌柜。

    做古玩生意的来路无非两种见的光的摆在摊位上卖还有些见不得光的你敢卖不见的有人敢收说白了都是从墓里摸出来来路不干净的行当里称为老鼠货。

    叶九卿聪明掉脑袋的事当然不会干便有了这家叫四方的当铺只典当不销赃东西往柜台一放朝奉估价开单给钱真要是追查下来充其量也是典当的东西怎么也和盗墓贼赃沾不上边。

    后来我才搞清楚全都是挂羊头卖狗肉这四方当铺其实也是一个幌子暗地里干的就是盗墓的营生西南地区把盗墓贼称为土耗子四方当铺就是一个耗子窝耗子头当然是叶九卿大小事情都由他决断。

    下面是师爷封承负责收集消息和支锅的金主接洽然后是专门负责挖墓腿子魏虎也就是被我打伤的伤疤四方当铺的人叫他将军负责估价鉴定的叫赵阎。

    我跟叶九卿到四方当铺的时候他让将军把我像拧小鸡一样推到柴房烧了两大锅热水像烫猪般把我洗干净扔给我的衣服都大的像戏袍当铺的人围过来哄堂大笑我倔强的怒视所有人换来的却是脸被这些人轮流捏了一遍甚至还有弹我牛牛的……

    叶九卿让人给我一碗饭上面还有肉没吃完他就把一张纸摆在我面前他说当铺有当铺的规矩拿了当铺的钱得九出十三归还不起就得有东西抵押吃了当铺的饭也一样我算是欠了当铺的得先签了当票。

    当时我只顾着填饱肚子根本不懂他在说什么稀里糊涂就被叶九卿抓着手印上红泥在那张当票上按了手印完事他才告诉我这当票算是断当意思是说东西典当后在期限内没有赎回这东西就算是当铺的。

    一顿饭我就稀里糊涂把自己当给了叶九卿而且还是断当说简单点我这条命从按下那个手印开始都不算是我的。

    我就是这样留在了四方当铺时间长了慢慢发现四方当铺里这帮人也没我想的那么坏前面十三年我是靠父亲带着吃死人丧宴养活后面的十年我就是被这帮发死人财的糟老爷们拉扯大就如同我最开始说的那样我是被死人养大的这句话一点不为过。

    在四方当铺我最开始只是学徒不过所有人都戏虐的叫我小爷因为第一次见到叶九卿的时候我在盗洞里就是这样傲气的回答他敢在叶九卿面前称爷的估计也就我一个人了这事沦为四方当铺的笑柄时间长了所有人都这么叫我。

    俗话说跟好人学好人跟着端公扛邪神一个小孩天天跟着一帮无法无天恶贯满盈的盗墓贼能学到什么好的。

    叶九卿是探墓高手他一直逼着我学他的探墓手法和本事不知道我是不是真有这方面的天赋还是因为我从小看父亲那些书有底子。

    十年时间我看着叶九卿慢慢发福长胖等他走路腰上的肉都会抖时我已经学完他教我的一切唯一没有的就是经验因为叶九卿虽然教我探墓但从来不让我参与其中。

    将军会带我去一些被盗过墓教我如何挖墓从最开始怎么用洛阳铲甚至第一铲探洞都是他手把手教我然后是打盗洞和如何下墓摸宝他教了我十年也边打边骂了十年从来没被他打服过倒是身子被他打的越来越瓷实。

    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三十五的汉子十年后挖一个盗洞我能看见他有些力不从心的喘息估计是真打不动我了不过我也让他知道这十年没白教没想到他会给叶九卿说青出于蓝这四个字。

    除了被叶九卿和将军教我这些之外剩下的大部分时间我都和封承呆在一起他和我父亲挺像唯一的爱好就是看书他也逼着我看同时也教我书里的东西封承是很严谨的人话不多但都入木三分而且学富五车博古通今。

    封承说我天资聪慧机智过人而且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所以他教的东西我总是能很快的烂熟于心并且融会贯通都说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二十三岁的时候小关庙鬼市都知道四方当铺有一个既能耍流氓而且还有文化的顾小爷。

    在当铺当朝奉的是赵阎六十多岁还是老不正经当年弹我牛牛的就有他他只要上到柜台就板着脸不苟言笑虽然带着老花镜那双眼睛盯着谁看都透着寒意行当里叫他赵阎王。

    倒不是他有多厉害阎王判生死他判的是真伪送来典当的土货经过赵阎的手真假贵贱半分钟不到就能断出来赵阎就教我如何鉴定分辨古玩真伪。

    他们足足逼我用了十年时间学会这些本事可我对这行当完全没有丝毫兴趣在他们的调教下我圆滑世故而且嚣张几乎除了叶九卿外四方当铺每一个人都被我捉弄过他们怕叶九卿至少他还讲道理而我却是玩世不恭全凭喜好。

    刚到四方当铺的时候我十三岁十年以后他们就真把我当爷了估计这帮养大我的糟老爷们怎么也没想到当年被他们掐脸弹牛牛的小孩会变成如今送都送不走的顾小爷。

    但随着学的东西越来越多我渐渐意识到小时候一些没有留意到的事。

    我最开始见到叶九卿他们的时候他们身上穿着的那种带着斗篷却没有袖子的衣服叫老鼠衣是土耗子夜间专门穿的衣服。

    不但能掩饰行踪而且行动方便当时我虽然还不知道这衣服的名字但一眼就认出来因为我父亲也有一件这样的老鼠衣。

    还记得小时候父亲每次去给人抬棺下葬的时候他总会从坟坑最下面抓一把土搓揉现在细细回想才明白父亲当时是在判断这些土质的成分那手法完全和叶九卿教我的探墓手法一样。

    还有那本入地眼的风水堪舆古书我在封承的书架中也有看到过但不知道是不是版本的原因在封承那里看到的入地眼内容明显和我父亲的有出入父亲那本记载的更加详实和精确甚至很多篇幅封承收藏的入地眼中根本没有。

    入地眼虽说是风水堪舆奇书但任何事都有两面精通入地眼可以找寻风水宝地为人定穴下葬同时也可以根据入地眼上的记载找到陵墓的位置我是用了很长时间才想明白并且接受一个事实我父亲恐怕不是一个单纯的五鬼抬棺人他暗地里更像是一个盗墓贼!

    随着年龄的变大我发现那个我以为最亲近的父亲有太多的秘密我并不知晓我甚至都没搞明白他的真实身份直到我在地图上对比被我在山里烧掉硬皮笔记中的坐标才得知父亲的诡异。

    从那些断断续续并不完整的日记中我能判断父亲是一个曾经参加过国家最高机密实验的军人但父亲涉及的机密恐怕远不止这些。

    我在脑海里经常会勾画出一个沉默寡言山里的五鬼抬棺人和一个背景神秘的军人以及一个不为人知的盗墓贼这是目前为止我所知父亲的三种身份可即便我绞尽脑汁也始终无法把这三个完全不相干的身份关联到一个人的身上。梦笔阁免费小说阅读_www.meng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