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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鸣空间站，明珠拍卖行。

    妮可夫人靠在四楼包厢的栏杆上，她低头向下看去，观众席上坐满了人，穹顶上，时不时有流星划过。

    包厢的门被推开了。

    妮可夫人转过身，她看到贝恩走了进来。

    “这个包厢，7年前，维达和他的朋友就在这里，还有洛英，我没想那次见面，是我和他的最后一面。”

    “时间差不多了。”

    妮可夫人点了点头，她弯下腰把桌上的神石和圆球放进口袋中，接着跟在贝恩身后走出包厢，走到到后台。

    灯光暗了下来。

    妮可夫人缓缓地走上舞台，一束淡金色的灯光落在她的身上。

    她环视着四周，她看到了舞台边缘工作区的志愿者们，观众席上，有很多熟悉的面孔，也有很多陌生的面孔，有异族，也有人类，还有人类与异族的混血，他们的视线汇集在她的身上，信任，他们信任她。

    信任她什么呢？

    ——

    翡翠星域螺旋星上，核心会议进行至第五天。

    洛英的面前放着一杯温热的卡尔兽奶。

    绿地区域外的小镇上，姜离和科尔曼窝在房间的沙发上，直播的投影环绕在他们的身周。

    “讲稿写的真好。”科尔曼说。

    “是么？多谢夸奖。”

    “你写的？”科尔曼有些惊讶。

    姜离半躺下来，他看着妮可夫人的投影，“读书那会儿喜欢胡思乱想。”

    “现在呢？”

    “现在？现在我崇尚混乱和无序。”

    “什么意思？”

    “就像你，一个冒险家，一个诗人，因为一次虫潮，你成为了机甲格斗士和，异族平权斗士，而我呢，我原本应该在情报科呆到老死的，每天一杯清茶，几份资料，挖掘挖掘八卦。”

    科尔曼看着姜离懒散的表情，“你说得话，我分不清是真是假，你应该去从政的。”

    “拉倒吧，”姜离稍稍坐正了一些，“要让我成天和那些政客云里来雾里去的，我宁愿去黑武士训练营里呆着，每天跑上10公里。”

    ——

    演讲在继续。

    “我是人类公民，然后，我是一个比吕克人，领悟这一点，我用了很长很长的时间，虚荣和毫无意义的自我感动让我走了太多弯路……”

    妮可夫人停顿了一下，“我曾经认为，公平与平等是理所当然的事，所有阻挠，都源自于私利和私欲，这种认知，让我产生了一种幻觉，若我为平权奔走呐喊，那么，我就会成为公平的一部分，我就能代表公平，我一度沉溺于这种虚假的光环中，一些组织与势力利用了我，我反而成为它们谋取私利的工具。”

    ——

    姜离抬了一下眉毛，“有点意思。”

    科尔曼看着他。

    “她改了稿子，但是有意思一点在于，她认为她现在说的，是她自己想要表达的。在无数次的演讲后，她对讲稿，已经深信不疑了，她成为了她自己的信徒，开始主动的传播她的思想。”

    ——

    会议厅中谈判陷入了僵局，联邦与帝国都不愿先做出让步。

    这时，格雷突然问，“簌悬木星该怎么处理？”

    所有人都看向柯森与洛英。

    “格雷总统，我只需要，海瓜子和簌悬木星之间的合约能够继续履行，”柯森把身体靠在椅背上，“或者，有人愿意付违约金，我也可以接受，具体你们商量。”

    阿莱格拉和格雷对视了一眼。

    “对了，拉斐尔将军，你是人类和比吕克人的混血，这次人类和异族之间的纷争，你怎么看？”柯森将问题抛向了拉斐尔。

    拉斐尔回答：“在和虫族战斗的战场上，没有异族和人类之分。”

    洛英喝了一口兽奶。

    李奥抬起头，他看了看拉斐尔，又看了看阿莱格拉，“现在，帝国和联邦的民众，都无法容忍再一次挑起战事，无论是什么原因，”他看着柯森，“但是海瓜子不能代表异族。”

    “海瓜子一直坚持人类至上主义。”

    ——

    妮可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她感觉到口袋中，神石散发的热力。

    “这片宇宙并不安全，虫族，星空异兽，宇宙乱流，危险潜藏在黑暗中，我们不停的探索，开拓，研究，为了下一辈，下下一辈，为了人类能够一直繁衍下去。如果要追求绝对的公平与平等，那就等于给人类的力量套上枷锁，我们会变得虚弱，失去锐气，会给那些潜藏在黑暗中的对手找到可趁之机。同样，如果一味忽视特殊族群的合理需求，我们内部便会产生剧烈的动荡，也会导致人类走向灭亡。”

    她看着黑压压的观众席。

    她闭上了眼睛。

    “所以，我，诉求和平，停止战争，停止内耗。”

    红色的光点在妮可夫人的胸口闪过。

    妮可夫人缓缓倒下。

    柳小树猛然从工作区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她冲上了舞台，冲到了妮可夫人身边。

    灯光熄灭。

    枪声响起。

    观众席中喧哗了起来，所有人都往应急通道中挤去。

    “医生，医疗，救护箱……”

    妮可夫人把手放在她的手背上，“你是，柳小树。”

    “是的。”

    “快走吧。”一股无形力量，将柳小树推下了舞台，推入人群之中。

    舞台开始了燃烧。

    妮可夫人伸出手，手指一点一点的变成黑灰，落下。

    火光中，她看到了维达，瘦瘦小小的，坐在实验室中，沉迷于各种瓶瓶罐罐；她看到了海洛伊丝，安静的坐在树荫下翻着书；她看到了她自己，年轻的自己，穿着浅绿色的裙子，笑的没心没肺。

    维达，我对得起你了。

    她微笑。

    眼泪从柳小树的眼眶中落下。

    ——

    贝恩站在高处的轨道上，冷漠地看着燃烧中的明珠拍卖行。

    蓝牧站在他的身边。

    他们看着观众尖叫着逃散而出，看着救火队赶到，他们的使用的灭火设施对火势毫无作用。

    “那件事查到了吗？”贝恩问。

    蓝牧抬头看了一眼贝恩，他曾经的员工电击手，“还没有头绪。”

    ——

    科尔曼站了起来，他看到了妮可夫人倒下，“怎么回事？”

    画面变化。

    舞台消失了，虚拟屏幕上出现了一行行的数字和曲线。

    “这是什么？”

    “直播的实时数据，评论，转发，以及各个渠道的分发，反应，反馈。”

    科尔曼伸手，机械手指指着姜离，“这是，你们，策划的？”

    “妮可夫人都没有意见，你有什么意见？”姜离也站了起来，“科尔曼，你该准备上场了。”

    “什么？”

    “你没意识到吗？你真的以为我把你带到螺旋星，是因为你当过雇佣兵？会开飞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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