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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经看不到前面的路，我的眼中，全部，都是鲜血，眼前的景色，由一层血色的幕布遮挡住，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红色的。

    “琲世，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呢，你的神色和一年前，好像啊。”铃屋什造摸着自己的小腿，看着眼前踉踉跄跄的方华。

    “咖啡咖啡咖啡咖啡！”

    方华撞开了办公室的大门，用手晃动着咖啡机，拼命的往下灌着。咖啡色的液体滑过他的喉结，流到他白色的衬衣上，这些全部都印入了一双大眼睛中。

    这双眼睛的主人，眼角处，还残留着一些红色的纹身。

    “我似乎知道了，你的实力，为什么越来越弱的原因了。身为一个喰种，却不吃人，倒是个异类。”铃屋什造依靠在办公室的门口，双手搂着自己的后脑勺，安静的看着方华疯狂的灌咖啡。

    很快，咖啡机里的咖啡便见了底，甚至一些粘稠的没有融化开的咖啡液体，都被方华吸食到了嘴里。但就像是曾经有一个咖啡店的老板说过的那样，喰种饥饿的时候，可以充饥的咖啡，越喝就会越难受。

    “你在极度饥饿的时候，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我真的很期待，琲世。”

    在铃屋什造的眼睛里，方华的眼睛一点一点的泛红，身体颤抖着，仿佛有人用锁链，从他的五脏六腑不断的穿行着，又仿佛有人用匕首，划开她的肌肤，取出其中的血肉，放进一只一只的虫子。

    “为什么要这样虐待自己呢？臣服于自己的欲望，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好吗？反正，连这个地方，连ccg，都默认了你的行为。”

    “我不能放弃，我绝对不能放弃，我还要回家，我还要回去。”方华喃语，拼命的告诉自己，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拼命的告诉自己，也许有一天，那个神仙就会再度出现，就会带他回家的。

    在此之前，他绝对不能堕落，绝对不能变成吃人的恶魔。

    “你这样拼命的压制自己，而作为正义的一方的ccg，却默认了这种行为，真的是好讽刺。”铃屋什造仰头望着天空，望着寂静无人的办公室，望着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方华，望着他，缓缓的低下了头。

    突兀的，一丝血腥味，从方华的地方弥漫到了整个办公室，弥漫到了铃屋什造的身边，她抬头，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是什么让你选择伤害自己？是什么，让你能够无视痛苦？他看着方华将手臂，送到自己的嘴边。

    咀嚼的声音，如同深夜里的梦魇，如同睡梦中，如同森林里，无数看不清的野兽，撕咬他，拉扯他，将他咬成碎末。

    铃屋什造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噩梦里，她的手，捏紧，手指变得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你就是这样对待你自己的吗？琲世。”

    铃屋什造推开门，走进办公室内，头低着，短发挡住了她的眼睛，看不清她的神色。

    蜷缩成一团的方华，停住了动作，手臂上的刺痛，远不及心中的情绪变化大。他单手扶住地面，踉跄着往外面冲，在和铃屋什造擦肩而过的时候，铃屋什造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臂。

    没有血色的手指，正好按在她的伤口上，平添了几分玫瑰般艳丽的血红。

    “为什么要走呢，为了不吃人，竟然咬向自己的手，这样的行为很伟大呢。”铃屋什造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声音里却带着丰富的情绪。

    “请你让开，我不想伤害你。”方华低着头，声音有些颤抖。

    “为什么会伤害我呢？我们是朋友，不是吗琲世。”铃屋什造按着方华的手臂，越发的用力。

    伤口中流出的血液，从铃屋什造的指缝间，滴落于地面。

    方华从来没有看透过铃屋什造，即便是在以前，隔着一个屏幕，他也从来没有看透过铃屋什造心中的想法。

    伤口慢慢的愈合了，残留于铃屋什造指尖的血液，依旧存在，但滴落的速度，已经变慢。

    “一切已经结束了，我们出去说话吧。”

    听着方华的话，铃屋什造缓缓的松开了手。她没有抬头，听着方华清理凌乱的办公室，过了很久，再次听到方华的声音。

    “坐吧什造。”

    已经清空的咖啡机里又填满了咖啡，方华倒了两杯咖啡，一杯放在铃屋什造面前，一杯自己端着，轻轻地抿了一口，平静道：“这些年，我不断的喝咖啡，尽了我最大的努力，也只能将饥饿的周期维持在半年一次。”

    “他们叫你留在ccg，就是已经默认了你的身份，就是已经默认了你可以出去猎食，并且这个世界上的尸体也很多，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方华端着咖啡站起来，背对着铃屋什造，望着落地窗外的景色，缓缓道：“如果我吃了人，才是对自己最大的伤害。我在尽我自己最大的努力，避免这个身份带给我的伤害。”

    铃屋什造嗤笑了一声，嘲讽道：“吃人吗？就算是在你失忆之后，你不也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吃过了吗。”

    铃屋什造的话让方华想起了当时的场景。

    他转过身来，看着铃屋什造，微微道：“那时候的确是，但那是我们之间的约定。你说过，那是见面礼。”

    “你真的是一个大笨蛋呢。”

    “对呀，我真的很笨，我笨到，连回家的路都已经找不到了。”方华的记忆，回到了一年前神仙出现的时候。

    当时他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做出了正确的决定，但现在，他才知道，无论什么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现在他唯一比较庆幸的，就是自己是孤儿，没有家人的羁绊，没有朋友的关心，一个人即使在这样的世界里，依旧不会有人担心自己。

    “什造，问你一个问题好了。你说，如果一个人想要改变一些悲剧，反而把自己置身于更大的悲剧中，是不是很可笑？”

    铃屋什造望着方华，方华也看着她。

    过了很久，方华道：“忘记我们今天的谈话吧，明天，我还会给你带零食的。”

    夕阳西下，铃屋什造望着方华的背影，手缓缓捏紧，又松开，嘴角，划过一次极度的嘲讽。

    “果然你无论在哪里，都得不到救赎，金木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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