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十年
作品:《闇月》 “暮柏,你那两位师弟是否得罪了江堡主?”晓乙串到夏暮柏房里,毫不避讳地问。
“晓乙,一个人太过好奇并不是件好事。”暮柏逆着光站在房里,看不清面上的表情。
“呵呵,我纪晓乙不就是靠刨根问底的功夫招摇过市,”一屁股坐下,悠悠然地沏着茶。
“四少主的功夫可是长进了不少。”夏暮柏看到他摆出副听众的姿态,索性也坐下,接过递来的茶。
夕阳的余辉,斜斜地照进屋里,洒在两人身上,围桌而坐,房内溢满了茶香。
“晓乙今年也有十六了吧?”暮柏小抿口茶。
“我那寒阳师弟年长于你,今天也该有十九了。至于月汐师弟,应和你一般大吧”
“江堡主倒是小器,和孩子计较。”纪晓乙此时又换了一副明察秋毫的表情。
“晓乙可曾听说过江之尹。”淡淡的一句。
“江之尹?”晓乙愣了下,
“江堡主的弟弟,你的师叔──江之尹?”
“晓乙江湖混久了,就没有不知道的人吗。”暮柏浅笑,徐徐站起身,跺步走到门前。忽然转过身,声音极轻地叙述起来:
“我爷爷夏佐秋,攻研武学,深居简出。菩翃派也是以匡扶正义,惩恶扬善为宗旨,极少涉足江湖的纷争。”
“当年,爷爷收了三位弟子。”暮柏目光深邃地望向窗外,“我爹夏彦铭、江之尹和淳于碧。”
“早有听闻菩翃派和江家堡是世交,夏太爷收江之尹为徒全在情理之中,那淳于碧是又什么人?”晓乙虽然也听说过夏佐秋前辈有三名弟子,但却并不清楚个中原由。
“碧姑姑从小无依无靠,是名孤女,从小在菩翃派长大。爷爷看她聪明伶俐,甚是喜爱,破例也收了她为徒。”
柔和的话语,透出了丝丝温暖,想来那碧姑姑对待暮柏也是疼爱有加,晓乙不动声色地静静听着。
“碧姑姑十八岁那年嫁给了江师叔,两人相敬如宾,婚后仍住在菩翃派。”
“江寒阳就是他们的孩子。”暮柏停了下来。
“那月汐就是他们另一个孩子了?”晓乙顿悟,“那定是你江师叔夫妇得罪了他大哥,所以江堡主才会不给自己的侄子好脸色看”
“呵呵,晓乙的思维逻辑真是缜密,佩服,佩服!”暮柏无奈的笑笑,神色凝重。
“我才没兴趣管这乱七八槽的闲事呢。”晓乙这个年纪,对情爱的纠纷还搞不明白,这种感情债只会越理越乱,最好就是不要碰。
天边的暖色晚霞换成了愈来愈浓重的暮色,月静静地出现在树梢。
仁伯的再次出现,已经是华灯初上,暮柏和晓乙随着他来到通亮的中厅,等待他们的是桌丰盛的晚宴和换了身灰棉禅衣的江堡主。比起丰富的食物更让人心情愉悦的,是江堡主在这柔和灯光下的亲切与和霭,让人忘却了他的威严与严肃。
“少默,见见你暮柏兄”江林示意身边十七、八的少年向暮柏行礼。
“暮柏兄。”少年看了看暮柏,冷默地应承。
“这位定是江伯伯的儿子,少默弟弟吧!”暮柏完全没在意少年的态度。拉过少默,细看:
“十年没见,都要认不出了,长高不少,已经是个翩翩公子哥儿。”
一直以来,江伯伯醉心于家族名利,三十多岁才有了这个孩子,自然对他寄以厚望,万分宠爱。也使江少默变得极骄傲自负,不可一世。尽管如此,对夏暮柏而言,江少默就是江伯伯的孩子,正中了纪晓乙的那句“何必与小孩计较”。
“柏哥哥”如丝缎滑过般细腻、温柔的声音。
暮柏这才注意到,江伯伯身后还有位少女。随着她娉婷的身姿轻盈的粉色纱衣,如梦如幻。
“柏哥哥 ,还记得茹妍吗?”少女羞红了脸。
“你是茹妍妹妹。”夏暮柏记得江伯伯还有个女儿,当年来江府的时候,她才只有只有五岁,还是个小丫头,一晃十年,小丫头已长成小仙女了。
“臭小子,看我姐姐看得口水都掉地上了,”少默用力拍了下纪晓乙。
“呃,”纪晓乙擦了擦嘴,“啧啧,令姐果然是倾城之色。可惜,我这不争气的胃,却实在抵不过酒菜的诱惑。”说完,肚子就传来“咕咕噜”的声音。导致大家全部笑场。
“来,大家边吃边聊,”江堡主让大家逐一入座。茹妍似乎对夏暮柏颇有好感,主动与暮柏同座,纪晓乙则贴坐在茹妍小姐一则,嘻皮笑脸。江少默板着脸,瞅着晓乙,时不时控制不住自己的脚去“攻击”那个厚脸皮。席间常传来“啊啊,呜呜”的叫声,桌子也偶尔地动荡下,都没人去理会。
“寒阳师弟,没回来。那月汐师弟不和我们一起吃吗?”暮柏忽然想到什么,问身边的茹妍。
没想到夏暮柏会突然提到月汐,茹妍脸上的笑僵了一秒钟,“月汐弟弟都是不和我们同桌吃饭的,”似乎感觉不妥,补充道:“他不喜欢人多,独自在艾园惯了,谁去扰他,他还会生气呢。”
“”还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暮柏端起酒杯,饮尽。
觥觞交错,各怀心事
一餐饭下来,收获最多的就是纪晓乙。祭了五脏庙,见了如玉美人,和江家堡少爷切磋了武艺,虽赚了不少瘀青,却没讨到美人的半点怜惜。最后总结,这餐饭,不亏不赚,继续加油!这之前,先把自己的那点三脚猫功夫练好
纪晓乙有了目标后,也少烦着暮柏说“故事”,讲“笑话”了,晚饭后就溜回房里。理想这种东西就得行动,不然就是废话,于是纪少爷早趴在床上计划着怎么实施。明天早起练功,要早起得早睡。终于晓乙和周公交流起来,明天是晴是雨天,或是阴天
夏暮柏自从和纪晓乙在一起后,难得安静的待着,想到席上江家对月汐的态度,想到十年前最后次见到的那个孩子,躲在寒阳身后,眼里满是宁静与孤单。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许多迷没解开,萦绕在心头,不能平复。对他们的记忆实在太少
十年前,自己还是少不经事的懵懂少年,寒阳七岁,月汐三岁。在菩翃派里,除了碧姑姑,他们连江师叔也不太亲近。特别是月汐,被碧姑姑养在房里,从不见生人。爹也告诉自己:即然他们喜欢独处,你就不要去打搅。有时寒阳也会来找自己,却也只是请救武功上的问题,从不多说
那一年,江师叔执意要带着全家回江家,爹和师叔虽然感情深厚,却也是留不住。便带着我,从嵝山护送他们到江家堡。记得江伯伯初见月汐时,就满脸的厌恶,还与师叔争吵不愿收留这孩子,而师叔又不肯家人分离。当时,幸得随行的父亲出面,说服江伯伯,让月汐留下来
当我们回到菩翃派不久,便传来碧姑姑的死讯,爹说碧姑姑是抑郁成疾,害了心病,终过不了自己那关;而就在前几年,江师叔也因为旧患不愈而离世。爹知道后,什么也没说,把自己关进房里,不吃不喝、不见人。娘从未见爹这么消怠过,急得不知所措,爷爷却说:让他自己静静,想明白就会出来了。第三天,爹从房里出来了,第一句话便是:“要好好照顾江师弟的两个孩子”
这些年,爹担心师弟们在江家堡过得不好,常写信给寒阳他们,要他们搬回菩翃派。却也是收到寒阳师弟断然拒绝的回信。今日看来,虽然过了这么多年,江家仍无法释怀难怪爹临行前嘱咐要带寒阳他们一起回嵝山。
暮柏想定,既然寒阳师弟不在,那明天先去看看久违的月汐师弟,十年,他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梦笔阁免费小说阅读_www.meng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