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双眼相对，都有不同的滋味。

    天气预报天天有，明知天有雨，窗台前的滴滴答答，雨夜里的撑伞的孤独行走，在不同的时间，依然是不同的感受。

    菁季激动的站起，他刚要开口，面对面的徐威却是抢先开口，他轻轻敲了两下桌，眉头紧紧一皱：“姜礼啊，人与人的家境不同，经济实力也不可对比，但既然提出来要请客，菁季过惯了苦日子不在意，我徐威人也不计较。可怎么海柯学长来了，你怎么就这么小家子气？总不能为了叙旧而省钱把。告诉你，我要是提前知道是请海柯学长，那我徐威一句话，直接上大酒店！当然了，你已经选了这个破地方，我也不能折你的脸面，但菜，必须要好！”

    徐威的口吻略带玩笑，似乎没有太多恶意，可怎么听来，都让人略显尴尬。也许他已经忘了这是第一次聚餐的地方，或者他早已不屑这些小餐馆，或者只是单纯的玩笑话说的不着边际，想要活跃一下气氛，以表对学长尊敬。

    这一次，徐威不再是伸手，而是大大的张开手臂，上前与海柯深情一拥，好似见了多年相隔的至亲。与此同时，他对着姜礼瞥了瞥嘴摇着头，很是埋汰的样子。在场除了姜礼神情依旧，包括‘怀’中的海柯，以及欲言又止的菁季面容上都是有些尴尬。

    这是徐威自命的‘说话之道’，可此刻这份安静，并不合适。

    他松开紧紧拥抱的海柯学长，面带微笑的点了点头，轻轻的让到姜礼这边，堵在姜礼身前轻轻伸出右臂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这个‘请’当然不是请卑微的姜礼，而是请那高贵的‘海公子’。

    徐威笑着开口：“学长请，咱们也有半年没见了吧，咱三来斗地主，这姜礼不会打牌，硬是让我和菁季两人‘斗’了半天，可真没意思，要我说，连牌都不会打的人啊，就猪脑子都不如的。”

    这话中的刺，让气氛更显得尴尬了些。

    当事人姜礼只是假装没听到。

    海柯叙旧话语也卡在咽喉，他眼中的徐威玩笑越来越大，越来越刺耳，而菁季这几年越发的自卑，姜礼越来越城府，时间到底改变了什么？

    “而我自己呢，还是我自己吗？”

    如果海柯是主角的话，也许便可听见他的心声，因为此刻他的面容隐隐露出厌倦，眉头紧紧皱起，甚至后悔再聚。可现在的他又有任何评判的底气吗？如果他是电视剧里的主角，又会有如此遭遇，人生大起大落吗？

    他只好对菁季礼貌一笑，沉默坐到刚刚菁季拉开的临窗位置，不由看向窗外，他沉默的将厌烦的手机关机，此刻坐的位置也正是当年初识请客的老位置。

    这时姜礼也准备回桌，但徐威却是没有让开的意思，姜礼只好绕过徐威，这才返回自己的位置，姜礼的退让看在徐威眼里，很是满意。

    三人开始重新一轮斗地主，姜礼在一旁观看着，并不插话。海柯瞄了姜礼一眼，瞧见姜礼没有生气的意思，也便就此作罢。

    海柯一边心不在焉的打牌，一边继续看向窗外新生的嫩芽，视线渐渐模糊。他越发的出神，当年他响应学校提倡的一长带三新政策，四人分到一个宿舍，一晃几年过去，大家只是越来越成长始终是原本的他们，可是他自己还如曾经吗？

    如果知道了真像，那他还是不是学弟眼中尊敬的学长？

    海柯脑海中回忆到过去，也便想到父亲的科技公司，不由露出伤感的神情来，只是短短半年，物是人非，海柯愣了一下，手中捏着的卡牌有些褶皱。

    “学长，该你出牌了。”菁季轻轻抵了抵海柯的胳膊。

    “哦，对六。”海柯轻轻一笑，压了‘地主’徐威出的一对三。

    斗地主继续进行着，除了姜礼，没人‘在意’海柯的神情变化。这个早已安逸的社会，一切都与利益挂钩，又有谁会在乎谁的小心思？

    也许，只是大家都很累，不愿在意吧？

    姜礼此刻便很累，他总是会问，他是不是真的是自己人生的主角，在属于他的故事里，厌恶是多少，欢喜他人又是多少，谁又是谁的主角。

    是不是早有了答案，人的一生只是名义上的主角，却是寻找无数个主角的看客，很匆忙，也很孤单，特别是今天，他有许多话想要说，可却无人诉说。

    “世界有这么多双耳朵，朋友的耳朵特别近，可为何依然说不出口，是不是褪去了外衣，刺猬依然是刺猬，他只是虚张声势？”

    突然，姜礼的目光一凝，心脏那一瞬间似乎有骤停，散落的注意力被另一桌的食客吸引，这饭桌处于姜礼斜对面的一处包间内，正巧被姜礼视线所覆盖。

    四月初的天，不开空调有点冷，开了空调便又有些热，包间的大门半开，显然是想要平衡平衡这不适的温度。

    透过半开的门，姜礼瞧见包间之中，几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社会小混混，正不断的灌着其中一个打扮清纯却意外参加这种‘聚会’的大学女生的酒，这名女大学生的旁边便是主位，坐着一个光头胖子，正色迷迷微笑。

    ‘女大学生’一个高雅充满知识的称呼，现今的社会却和‘女装’一样，被视作贬褒不一歧义之词。‘清纯’的‘清’与‘纯’也变了味，可这一切都是社会人的主观印象，因为那女孩他认识，只怕她不认识姜礼而已。

    一瞬间，姜礼的心里有千变万化，可除此之外，姜礼的神情依然，他只是一口饮下茶水，肌肉也一瞬间紧绷了一下。还记得大一刚入学的时候，新生校花评选，姜礼还投了她一票，至于叫什么名字，转眼三年半过去了，一心沉入知识海洋直到大四的姜礼，早已记不清。

    那边的酒继续喝着，姜礼此刻又矛盾的心静如水，他不过是太多人匆匆一生中的看客罢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姜礼从不评论对错，也从不多管闲事。

    ……

    “父亲，今天的严以律己是什么？”

    “尊敬，是不以自己观念去揣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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