湍水，距宛城c丹水中段。河水流缓，河道浅窄，实不为阻击之绝佳之处。但，曹参却接军令，须与此坚守两日，无令不得退也！此事之难，刘邦亦知，随遣傅宽c纪信领八千铁骑前来驰援。

    刘邦半数之军，皆于湍水西岸，只因丹水守将戚鳃已归附，并其军一万五千余众。此时虽仍摆攻防之态，已是无甚战事可言。且，吕泽c萧何c韩王成等众，已领两万余军，翻过旧楚长城，沿南山东脉之边，行至距丹水百余里处。

    其众本该已至丹水，皆因萧何闻刘邦欲进汉中，连哄带骗c加绑，数千能工巧匠c熟农巧耕之士，一道裹挟行军，故此慢缓时日。刘邦闻之，直赞叹萧何乃有名相之姿也！

    日近黄昏，曹嘉大军行至湍水东岸。柴武前军，此时已备齐渡河之需，以待大军至此，强渡湍水。曹嘉见之，心中甚慰，柴武之才，已然大成，一代名将终未毁于己手。

    四万余南海大军，列阵于湍水东岸，与西岸曹参一万六千军隔水对峙。南海军之势，比之湍河之水更甚汹涌。旌旗猎猎，战马嘶鸣，兵甲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此时，只见曹嘉跃马执鞭，伫立阵前，缓缓言道：“传令三军，扎营！”

    “扎营！······诺！”

    孔刚闻言，虽是不解，但曹嘉之言，于其心中比之圣旨更甚也。于是孔刚忙令士卒挥旗鸣号，通传各军，就地扎营。众军闻令，皆有条不紊，布置开来。

    西岸曹参观其如此，心中更是不解c纳闷。秦军数万之众，若是强渡，己军若能挡数时辰，皆乃为奇也。然，此时秦军却隔岸扎营，其意欲何为？曹参虽不明其意，却知不可懈怠，随即令三军打起精神，严防死守。心中对张良之言，信服更甚之。

    夜幕降临，南海军大营火光通明。中军大帐，众将在座，对于曹嘉扎营之令，皆有不明。仓乐首先言道：“上将军，前番故意延拖，乃为使刘邦之军集聚。今，已至于此，为何止步不攻也？”

    “仓乐此言亦乃吾之不解也，吾军既已至此，应速速强渡，杀奔丹水。为何扎营湍水之岸？”梅鋗言道。

    “上将军，刘邦大军此时恐已集聚。丹水能否守之，此乃危急之势也！”柴武言道。

    曹嘉做于上首，静闻众将之议论。少时言道：“前番延拖，乃为刘邦军聚。此时缓攻，乃为灌婴c赵贲攻略颖川郡，封其后路，争得时日也。”

    曹嘉见众将闻言，皆豁然明了，却是不知详情如何，便继续言道：“今得军情，赵贲已过轩辕关，直下阳城c阳翟两城。灌婴亦下襄城。待两军合围颖阳，肃清颍川一郡，刘邦进不得进c退无可退，此战成也！”

    此时曹嘉胸有成竹，志在必得。众将见其主帅如此，亦乃觉刘邦此次定兵败无疑。于是之，小小湍水，竟阻其四万大军。南海军士，于两日内，伐木砸桩，欲在湍水之上建造木桥。

    此一怪事，西岸曹参c傅宽等将心中仍是不解c纳闷。有道是兵贵神速，秦军如此战法，乃为何意？一小小湍水，竟需搭桥而渡！且不管耗时费力，难不成秦军将西岸一万余军，视为无物？曹嘉之才，怎有此误也？

    正当曹参等人猜测之际，刘邦军令送至。曹参观后，心中大喜，终于不用与秦军如此对峙也！

    “傅宽c纪信，集结骑军，逆备长途急行。”

    “诺！”

    “薛欧c靳强，整军西撤，先行与沛公汇集。”

    “诺！”

    曹参经一番详细布置，下令兵分两路。一路薛欧c靳强领八千步卒，悄然后退，往丹水方向行去。自领一路，与傅宽c纪信八千精骑，稍露行踪，沿湍水西岸往北，朝颍川方向奔去。

    万马奔驰，其势如雷，东岸秦军岂有不闻。曹嘉见其军北行，心中称奇，既然刘邦尽集大军，欲西进武关，此军为何北行？北上为南山东脉所阻，湍水之源头，只得东渡，此乃往颍川方向行军之途也！颍川，刘邦早已弃之，此意为何？曹嘉虽知此军北去无用，颍川此时早已尽得，但心中不免担忧，恐事有变动。

    “上将军，西岸数军士渡河而来，称乃丹水戚鳃之军卒，有军情急禀。”

    “哦！速将其领来。”

    “诺！”

    少时，其军士入，奉上戚鳃亲笔信c符。曹嘉观后，神色惊疑，问道：“刘邦真个中箭负伤？汝等亲眼所见？汝家将军乃何时出城？”

    “麾下乃亲眼所见，那叛军之首，虽于中军，却身中流箭，伤势不轻！若非如此，叛军数万之众，怎舍得退军东去。戚鳃将军见其东退，虽有心追击，无奈吾军势轻，只得远远尾随。故速来禀报上将军。”

    曹嘉闻言心道“刘邦这老小子，那么狡猾，在中军会中箭？真特么那么背？不管是真是假，刘邦数万大军聚在一处是千真万确！一力降十会，管他什么阴谋c阳谋，杀过去就是了。”

    “柴武c郦商，即刻整军，沿湍水东岸往北急行，湍水上游，截住此军。”

    “诺！”

    “孔刚，即刻令暗影阁飞鸽传信，令赵贲留守颍川，灌婴领军南越长城，西行往湍水，汇集柴武c郦商。令阳城婴昶两万军，西行，往湍水汇集柴武c郦商之军。”

    “诺！”

    “仓乐c梅鋗c郦疥，即刻搭建浮桥，大军渡河，往北急行。”

    “诺！”

    曹嘉令毕，转身对戚鳃之军士道：“汝等速速回转戚鳃军中传令，但见吾军与刘邦军接战，即刻出战，合围叛军。”

    “诺！”

    一番布置，曹嘉欲以近十万大军，将刘邦围于湍水两岸，一战而定。由于前番准备充足，数座浮桥一时辰便成，三万大军尽数而渡。曹嘉驱马渡河，心中盘算着。大军由南向北，戚鳃由西向东，湍水东岸有柴武等军，北有南山阻隔，刘邦此次插翅难逃也！大秦若要千秋万世，汉帝刘邦，必不得出！

    “郦坚，领五百南鹰卫，前出探查。日落之前，吾要知晓刘邦军，戚鳃军分至何处。”

    “诺！”

    话音刚落，郦坚领五百南鹰卫纵马前出，如离弦之箭，急奔往北。望着马阵扬起漫天尘烟，惹得孔刚心中一阵羡慕c嫉妒，却又不敢向曹嘉请战。

    大军尽渡，迅速列行军阵，亦沿着湍水西岸往北急行。此时，数万南海军士心中皆知，前方将是一场惊天大战。此清清湍水，转瞬将会腥红如血。身边战友，不知可否战后余生，虽久经沙场，生死之事终不能看淡。

    曹嘉行于中军，见三军气势不高，随见中军前梅鋗部庚胜，大声喊道：“庚胜，吾南海军号喊起来，教与后来兄弟。”

    庚胜闻言，驱马出列，大声喊道：“南海军士，凡知军号者，共高呼之！”军阵中老兵闻言，顿时来了精神，庚胜继续喊道：“大风起兮云飞扬！”

    “云飞扬！”

    “力拔山兮战虎狼！”

    “战虎狼！”

    “战四海兮归故乡！”

    “归故乡！”

    “为勇士兮守边疆！”

    “守边疆！”

    数万人高声呼和，传音数里，军势亦复盛。值此乱世，入军为士，乃为何般？或为家，或为国，或为生，亦或身不由己c被逼无奈，能入南海军，可称为幸事也。‘凡南海军士，逃除其名，叛除其命！残养其身，亡养其亲！’此十六字南海军誓，乃是众将士逢战必前之所因也！亦是之所依也。

    艳阳西斜，大军片刻未歇，一路急行，却仍是不见敌军之踪迹。曹嘉心中亦感不妙，此方圆百里之地，刘邦数万大军难不成真插翅而飞不成？

    “报，柴武遣军士回禀，其一路急追，竟未见曹参之军。”

    “报，郦坚遣南鹰卫回禀，前方数十里未见刘邦之军。戚鳃之军，亦是未见。”

    随着一道道军情回传，曹嘉越发有种不祥之预感，刘邦此番定有奇谋妙计，或已逃出生天也。但，四方合围，其终究有何手段，可以消失的无影无踪？

    “孔刚，戚鳃军中可有军士来报军情？”

    “禀上将军，不曾有。”

    曹嘉闻言，心中越发纳闷“戚鳃一万余军，若是遭遇刘邦，不会一点动静也没有。若是戚鳃······戚鳃！戚鳃！刘邦老丈人！唉！读书不精啊！”

    “传令三军止行，原地休整！召仓乐c梅鋗c郦疥前来。”

    “诺！”

    曹嘉此时已有预感，刘邦确实要西进，但不是武关，不是关内，而是其龙腾之地，汉中！张良谋略之深，战略眼光之高，‘谋圣’之名，当之无愧也！其见天下大势，已知入关灭秦不可为，竟为刘邦寻得安身立命，秣兵历马，易守难攻之如此良处！

    汉中，汉王，汉高祖，难不成刘邦为帝，乃是天定？钜鹿之战，项羽未胜。西进武关，刘邦受阻。大秦尚在，数十万大军尚在，历史终已改变。

    汉中，只可为大秦之汉中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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