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风云再起
作品:《琅琊榜之如果荀飞盏没被放走》 运粮船于大同府沉没,前线补给断绝。
再次听到这个消息,荀飞盏并不慌张,因为他早就将这场战役的方方面面同平章说了许多遍。
目送老王爷拿着兵符离开朝堂,荀飞盏发现殿下百官,或忧愁,或不满。
最扎眼的,当属中书令宋浮。
不过看表情,叔父似乎不仅仅担心前线战况。
这些年他忙于公务,一直在宫城和禁卫府间奔波,回家的时间少了许多。有时叔侄俩难得一同休沐,也很少谈起政事。
还以为叔父并无其他忧虑。看来等这场仗打完,自己要和他好好谈谈。
只是几日后,“甘州惨胜c长林世子重伤”的消息传回,梁帝在殿上大发雷霆,即使得知萧平章已暂时脱离生命危险,即日便能回京,怒气也不减分毫。
侍立一旁的荀飞盏恍惚以为自己又梦回前世。
惨胜?重伤?
一字一句皆与前世记忆重合。自己明明已经反复叮嘱过平章,他也说已经有了万全之策,为何结果还是和前世一样?
“飞盏,飞盏?”
“陛下!”被身后梁帝的询问唤回现实,荀飞盏想起自己现在还身处朝堂,忙收起思绪,回身行礼。
梁帝见状,知道他刚刚肯定没听见自己所说内容,于是又重复道,“军粮有失,以致前线惨胜,将士死伤严重。事关重大,你不在朝堂出入,牵扯较少,朕赐便宜行事之权,此事就由你调查。”
闻言,荀飞盏明白梁帝这是决心要彻查,“臣领旨。”
“这就去吧!”
听到“便宜行事”四字,百官之中略有骚动。有人已出列想向梁帝进言,荀飞盏全然不理,手扶剑柄,大步离开朝堂,且刻意无视了叔父使给他的眼色,毫不停留。
快步回到禁军班房,荀飞盏迅速换了铠甲,同时简单对吴牥说明梁帝旨意,要他立刻派人暗中监视内阁。
“是,大统领。还要做什么?”
“不必,”荀飞盏穿好常服,也不拿剑,“盯紧内阁,我去去就来。切记,我独自出宫的事,不要走漏出去。”
“您自己”吴牥不禁担心,陛下都说了事关重大,大公子怎么还要单独行动,就算武功高强,双拳也难敌四手。
然而不等他阻拦,荀飞盏便跳窗离开,几个飞身便没了踪影。
“唉!”吴牥只能告诉自己放心,然后着手安排监视。
兵贵神速。即使有陛下的决心,如若官官相护,这案子也不会容易查。要是按规矩来,误了时间,让人销毁证据,那就真的没办法了。
前世宋浮是明面上的犯人之一,这回老王爷请兵符时他也一样坚决反对,而且依旧是他负责粮草运送,想来他仍然脱不了干系。
宋浮乃中书令,又是屡建功勋的老臣,就算有梁帝明旨,他要是强行审问搜查没找出切实证据,不仅于案子无益,还可能会累及长林府,或荀家。
所以荀飞盏才来这么一招,大白天从宋浮府邸的后街翻入府中,一路避开仆从家眷,找到书房后便进入其中,寻找证据。
书房内并没有设置机关暗道,宋浮是文官,且已年迈,应该不会把证据放在高处或难以企及的地方。
依次翻过案上的公文c书籍,荀飞盏没费太大力气,便找到了宋浮与大同府尹联络的书信。信上所写,正是二人商议如何破坏运粮一事的内容。
其中还有一个熟悉的名字,段桐舟。
这便是证据了。
事情有些顺利,荀飞盏甚至想去城外的乾天观看看。可这只是金陵和大同两地来往联系的一部分,公文才是更有力的证据。
这些应该都存放在内阁库档中。能便宜行事的只有自己,吴牥等人最多只能在外监视,看有无人员离开,并没有理由能进入其中。
略加思索,荀飞盏还是决定先回宫拿下宋浮。
将书房恢复原貌,荀飞盏拿好书信,从原路翻墙离开。因心里惦记着内阁,所以匆忙赶路之下他并未注意到,原本僻静无人的后街,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看着他。
内阁不比其他朝臣,早朝之后,还要留在宫城中再处理一些事务。
“情况如何?”荀飞盏匆匆回到宫中,连衣服都没换,直接去与吴牥回合。
后者见他安全归来,悬着的心顿时放下。“回大统领,兄弟们来之前,齐国公便离开了。不过末将已派人跟上。”
“齐国公?”白神信徒?
“他来干什么?”
“这个末将不知,”吴牥道,“不过看服色,应该是个小官。”
“官?”齐国公不是不参与朝政吗,怎么成了内阁官员?而且以他的身份,就算挂个闲职,也不可能是个小官吧。
更何况齐国公并无才华,叔父怎会允许有人尸位素餐。
“哦,不是那个,”吴牥这才反过味儿来,原来两人说的不是一个人,“先前那位已经去世了,现在的齐国公是他的儿子,是个年轻的,没什么名声。”
从前的那位齐国公,因没有才学,不爱交际,又醉心白神,所以在金陵中并没有什么来往多的朋友,连带着他那孝顺儿子也跟着受了影响。认识的人不多,人脉自然少,因此前程上有些艰难。
幸而父亲还给他留有一份爵位。
不知这位年轻的齐国公,为人c性情如何。既然他父亲信奉白神,那自己也该好好查查这个人。
“进去吧。”安排好各自任务,荀飞盏带头,带着禁军直入内阁。
粗暴将门推开,认真分类奏章的官员被突然的声响惊扰,纷纷出来看发生了何事。荀白水得到通报,连忙从堆积的公文中起身,迎面向荀飞盏走去。
叔父面露惊惧,而非疑惑——
荀飞盏心里一沉,前世对此案的种种怀疑在眼前浮现。
没有理会强作镇定上前询问的叔父,荀飞盏抬头往房中望去,一眼便看到端坐在书案后的宋浮,用于取暖的铜炉正冒出缕缕青烟。
内阁官员所用,都是内廷供奉的上等好炭,用起来怎会有烟?荀飞盏无视了叔父的阻拦,上前拨开炉盖,果然看到里面有未烧干净的公文。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吴牥跟在荀飞盏身后,发现尚有残存,想伸手但被炭火拦住。举目四顾,发现桌上有茶,便立刻拿了一盏,倒进炉内。
“还行还行,”吴牥小心拿出残存的纸片,仔细辨认,“字迹还算清晰。大统领,这些纸张风干之后还能看清。”
“好,那就小心收起来。”荀飞盏冷冷道,脸色有些难看。
他想起前世,平旌“抗旨”,遭群臣弹劾时,自己那封求情的奏章,元时并未见到。顿时心烦。
命内阁众臣放下手中公务,配合禁军仔细搜查。荀飞盏径直来到宋浮面前。
“宋大人,为什么?”
宋浮没想到,不过几个时辰,荀飞盏便直接带人来了内阁。他又身着便服,看来还出了趟宫。
想来,荀飞盏对自己不仅仅是怀疑,应该已经拿到些证据了吧。
“大统领曾是军人,从前又在长林军中任职多年。我所思所虑,你大概不会明白。”
“或许吧。”荀飞盏冷眼瞧着宋浮,见他并无事情败露的惊慌,既不为自己辩解,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便又上前一步。
“我听着呢。”
宋浮见对方面色不善,明白他肯定要讨个说法才能罢休。反正结局已定,自己也不后悔,不如就告诉他。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梁的江山社稷。”
萧庭生久经沙场,经验丰富不是常人可比。然而就算他料敌如神,仅仅凭直觉判断就向陛下讨要兵符此举实在太过随意。
长林王本就是手握大军的宠臣c重臣,若是开了这种先例,日后大梁兵制必然混乱。
绝不利于朝局之稳定。
“所以,大人为大梁的将来着想,便凭着直觉断了前线补给,以为如此便能扼杀不安萌芽c使朝局稳定?!”荀飞盏怒不可遏,亏他还是朝廷重臣,竟然如此不分是非!
直指内阁中悬挂的大梁地图,“甘州之后乃是一片平地,若平章若真的失守,那便是至少五州毫无阻挡,百姓必遭杀戮!身为朝臣理应食君之禄为君分忧,你却因为一己偏见,无视边境军民安危,犯下大错,与通敌何异?!”
“我没有!”
“通敌”二字极大的触动了宋浮的神经,他自诩忠臣,这两个字于他是莫大的侮辱。
“我没想害死长林世子,也没想过危害国土!我没想到”没想到大渝竟会全力进攻甘州,“我只是想延误补给,让长林军不能主动进攻”打一场败仗,挫一挫他们的锐气
“呵,”荀飞盏冷哼一声,只觉得原本稳如山的宋浮说过一番话后突然萎靡,十分滑稽可笑,“好一个只想延误补给。那我问你,你哪来的自信,能确保一切都在你掌控之中?”一掌击在案上,步步紧逼。
“你到底是站在高处太久,看不清了——还是有人挑拨?”
最后一句才是关键。前世此案并非荀飞盏负责,他虽不知细节,但也大概知道,宋浮与大同府之间,有一个琅琊高手c师爷段桐舟。
之后又牵扯进濮阳缨。段桐舟武功高强,却未必是靠自己挑动宋浮。
可濮阳缨到底在哪儿,他与宋浮直接见过吗?
“飞盏”荀白水一直在旁,听着二人对话,背后竟有几分寒意。
他没料到飞盏会说出这番话,这番自己从未仔细考虑过得话。朝中一直有人看不惯长林军功卓越,尤其没有机会立功晋升的武将,大多希望萧庭生父子能打场败仗,以期自己能立下不世之功。
适逢时机,而他又恰好有所忧虑,所以即使察觉到内阁有异,他也没有多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叔父知道多少?”听荀白水似乎有意阻止对话,荀飞盏干脆转身面向叔父,单刀直入。
荀白水无法作答。
看来叔父的确知道内情。
“若飞盏仍在长林,与平章一同驻守甘州,那么叔父,您还会如此么?”
“飞盏,别这样”
“也没听您说过啊。我还以为,您会因为我,对长林有所不同。”
皇后一直不愿意平旌和元时玩耍,叔父这边倒一直没听到什么。原以为两边都相安无事,看来是他多情了。
叔父明知自己与平章兄弟情深,一同出生入死;平章还救过自己一命,就算有再大的不和,他怎么能如此不声不响,不动声色
鼻子突然有些发酸,面对有些手足无措的叔父,荀飞盏不由赌气,“飞盏这就上奏,请陛下将我调回长林!”
“飞盏!”内阁众目之下,荀白水只能连拉带喊,拽住转身就走的侄儿,“叔父从未想过要害谁,”压低声音,“也知道老王爷和世子一片赤胆忠心,但长林的确声势太大。陛下身体不好,太子殿下又还年幼”
后面的话,荀白水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荀飞盏仍然记得。
压制长林,使朝堂力量平衡。
“所以您是为了确保将来无忧,从现在起自毁根基?”
这番对话何其熟悉。荀飞盏不禁打心底感到深深的疲惫和无力。
兜兜转转,一切的一切,竟如同他再次成为禁军统领一般,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
不,比起前世,至少多了灵儿,至少元时已经开始参与朝政,虽然还未正式上朝,但到底是不同的。
而且还有平章,他明知可能发生意外,怎会不提前准备,甚至再次受了重伤?
“大统领,”吴牥来的时机正好,“禁军已搜寻完毕。发现了”
“那就拿人回去。别耽误内阁的正事。”荀飞盏斩钉截铁。
深深吐息,把气调匀。
后面的事,还多着呢。
“首辅大人,”回身向叔父拜别,规矩礼仪一丝不苟,要多见外有多见外,“打扰了。卑职等这就离开。”
也不管荀白水作何反应,转身离开。
一行人分作两路。一路将宋浮等相关人等压入天牢,有便宜行事之权,即使是重臣如中书令,也照关不误。
另一路则带着搜到的公文等物证,先回禁军班房稍作整理。
令荀飞盏没想到的是,东青已在班房等着,还带着几名禁军和一个年轻人。
那人正是现在的齐国公,朱书彦。
“老王爷已经去面见圣上了,末将是奉世子之命,护送齐国公和内阁文书一同入宫。”
原来今日下朝后,中书令便命人销毁一批公文。朱书彦觉得蹊跷,便偷偷看了看,结果发现这些竟是宋浮联合大同府破坏运粮船的证据。
朱书彦看得出这些公文重要,但他在内阁人微言轻,若与宋浮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
所以他便趁机调换了其中几份公文,自己拿着真货,悄悄离开内阁,直奔城外。在城门口正巧遇上长林府的车队,跟随至此的禁军见他快要出城便现身阻拦,就这样凑到了一起。
长林府绝不插手此案调查,这是老王爷和世子的意思。萧庭生此番进宫,就是特地向梁帝说明。
正好萧平章从禁军处得知梁帝让荀飞盏调查此案,便让东青连人带物,全都给他送去。
“平章伤势如何,严重吗?”记忆里前世的平章身中两箭,经不起颠簸,所以过了许久,才从甘州回到金陵。这回不仅只比军报略晚回来,还能发号施令?
——好像伤得没有军报上说得那么重啊?
——那那个“长林世子重伤”是要干嘛,自己咒自己?
荀飞盏险些将脑子一股脑全都用在这件事上,好在他还记得此时最重要的是什么。
“大统领放心,世子尚好。扶风堂有好几位大夫随行,一直小心照顾着,现下已经回到王府了。”
那现在就是小雪管着了。
那就更应该没什么事了,专心眼前吧。
让东青先回府,荀飞盏亲自问话朱书彦,让他把所知一切,从头到尾细讲一遍。
内阁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与白神教有些许关联的朱书彦留下证据?他不能不怀疑,到底是巧合还是人为。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沉船和宋浮的案子,朱书彦此人,过后再详查,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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