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准马路很宽阔，大晚上在农村马路上的车基本没有，到现在于淼他们只看到一辆冲到田里的大卡车，后面的木材散落在庄稼地里。

    从看到大车，于淼眼里就放光了。在末世，只有大车重车能给她安全感。可是各项因素都不允许她换大卡车，她们只有三人，装了一卡车东西惹人眼红未必能守住。何况村里有些小马路达不到卡车的规格，开不了。

    心疼地看着卡车掠过，于淼只能选择不看咯。

    中午之前，大家到了向阳村口的加油站，有了之前的教训，三人警惕许多，决定先在加油站吃午饭，商量一下再进村。

    把车开进去加满油，到生活超市解决了唯一的丧尸员工，三人用店里的电水壶烧水，泡了好多罐方便面，拆了火腿肠猪肉脯等给小白。吃饱了，肚里暖乎乎的，都精神了点。

    “爸，妈，村里的丧尸基本都锁在屋里，我们把车开到税务所，就直接走去奶奶家吧，过去的路窄，车子开进去也快不了，调头也困难。从税务局跑快点，两三分钟就到了。”

    “嗯，也行，到时候秀琴你和我们一起去吧，车钥匙拔了，遮光布放挡风玻璃上，看一眼就走。”

    三人背上书包，于爸沉默地带头走在前面，小白也老老实实跟着于淼。窄长的水泥路一会儿就到了，看着熟悉的农家小院，三人具停住脚步。于爸肩膀颤抖，底下的脑袋依旧沉默，于淼和老妈只见这个人到中年，有些佝偻的身影此时分外无助。

    于淼的胸腔也鼓鼓的，抬头把眼泪逼回去。掏出螺刀，朝小白打了个手势，转过于爸朝院里的尸体走去。

    尸体套着泛白的灰色秋衣秋裤，还是几年前于淼用零花钱买给爷爷的，后来买了新的给他，旧的也不肯扔，老人家总把新衣服收起来，穿打过补丁还能穿的旧衣服。

    几十年劳作本该泛红的脸早已面目全非，连头形都认不出来了，几绺雪白的头发黏在地上，只是那身形，那布满老茧伤疤的手是几十年劳作留下的，永远跟随一辈子的，也是家人不会认错的。

    于淼紧咬牙齿，她一点不想现在悲伤，还要确定周围安全。她眼睛睁得大大的，双眼发红，保持戒备姿势。

    小白已经按指示到堂屋检查了，没有问题，现在堂屋门口等于淼。看它几次朝这边尸体看，于淼知道它认出这个老人了，这个老人经常说着要打了它吃狗肉，又老是趁于淼他们不注意抱着它给它零食吃。它一直盯着那具尸体，万分熟悉的于淼明白它在伤心了。

    走过去又给了个手势，小白赶紧回神，跟着于淼去连着堂屋的主卧。主卧乱糟糟，就算普通人都看得出有过激烈的打斗，被子从床上拖在地上，床单有黑血，没有滴滴答答的那种血迹，于淼安心点，说明奶奶很可能没受伤。

    除了主卧，爸妈已经从另一头屋子出来了。于爸看着更加绝望，于淼心里一沉，赶紧过去。奶奶脸色灰白，表情安详，倒在地上，脑袋磕在竹篓上，被一小匝钢丝贯穿太阳穴。门上有抓挠痕迹，明显她当时跑出来了，还躲进房间。

    小白过去蹭着老人的尸体，哼哼唧唧，又用前爪扒了两下，跑到于淼面前呜呜叫着，见于淼没理它，干脆朝她汪了一声，仿佛于淼能让他们活过来一样。

    于淼蹲下抱着它，看到外面老妈安静地坐在老爸旁边，低声说到:“白胖胖，我们送爷爷奶奶走吧。”

    泪水瞬间糊住了双眼，她起身来到小院，把门栓插上，又将两位老人的尸身抱到院子里，从衣柜翻出最近卖给他们的新衣服换上，在旁边堆了满满的稻草。

    于爸看着这一切，有些发愣，他已经流不出眼泪了，一切都那么不真实。虽然相比许多人，他看望老人真的很勤快了，但是此时他心中的悲痛仍能让他窒息。他看着外面好像是自己女儿的人，把好像是自己爸妈的尸首停放妥当。

    尽管知道该自己来，可他就是不想动，仿佛自己静止事情就会没有发生。

    于淼奶奶因为当年一生就是俩儿子，出尽风头，对儿子们娇惯的很。达到的时候几乎有求必应，达不到还闹的时候，就打一顿。导致于爸和他弟弟遇事就想逃避，于爸的性子还有些左。即时这些年吃了不少亏，学到点了，但本质上没什么改变。他的发泄方式就是找于妈的碴，借机骂一顿，但不会动手。不过继承他暴脾气和于妈理智的于淼，每每看到都上来臭骂他一顿，再给他讲道理，小时候没少因此挨打，后来打得发现女儿看自己的眼神都有恨意就不敢打了，只是骂。可一家人生活这么多年，谁不知道谁呢？！

    懂事很多的于淼也没表示什么，走到于爸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什么要说的跟爷爷奶奶说说吧，今天不是犟耍脾气的时候，过了今天想说也没机会，我们不带骨灰上路，就埋在村子里，他们一辈子在这里，去外面不习惯。”

    于爸摇摇头。

    “真的，这是最后一次跟他们说话了，不说我怕你后悔一辈子。”

    于爸摇摇头，挥了挥手，“你有什么想说的，就去告诉你爷爷奶奶听吧。”

    “你去不去，我是怕你后悔，我毕竟隔了一代，你是他们亲儿子，就去说一声好了。”，于淼火气已经上来了，还是耐着性子劝这最后一回。她知道于爸不去肯定会后悔，而且是自我英雄式的悲壮后悔，就是这么中二，她能怎么办，如果他执意逃避，于淼也无可奈何。

    于爸:“行了，你去吧。”

    于淼彻底丧失耐心，这就是她初中时心心念念准备了几百种死法的男人，可她已经明白了，这个男人再无能，他也深爱自己的孩子，为家庭苦熬了半辈子。正因为明白，才火大不能发，又开始燃烧自己。因为于爸，于淼的心理承受能力不是一般的强和变态，这也是末世她除了恶心丧尸和恐惧，几乎没有不适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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