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神叨叨的女人在这里装神弄鬼了一阵，惹得大家都不愉快。郭敦儒见大家面上都有些不愉，便提议道：“天色尚早，不如我们走走看吧。我记得他们说隔壁的夜市中有彩灯猜谜，不如我们过去看看？”

    常平从善如流应和：“这边坊子里甚是鱼龙混杂，若是遇到了拐子就不好了。我们还是去隔壁的夜市中，那边也有一些小吃吃食在买卖。有杂耍的艺人，咱们来这边也就是看看人家罗衣制作如何。”

    小楼月影徘徊，绸扇舞动似游龙。少女精致的眉眼从中微微瞥见，长袖翻舞间无数鲜花抖落。低腰婉转，妩媚摇动的身影似风月里的柳枝。叶紫荿露出玩味的表情，他抬头看着身边的吴昀，笑着说道：“晗光，你又何必拘谨呢？今日我不过是做个局来设计太子罢了。”

    “可殿下不应该把自己也陷在局中，若是让人看到了，怕是会影响不好。况且太子今日来此，还不知究竟是为了何事？”

    “百越使团就要过来了，京城的迎接牌面都已经做好了。而我的好皇兄苦恼于自己没有碰到这样的好事，这天天在礼部侍郎的儿子面前打转。他打得什么主意，我还不知道吗？”二皇子捏着手上的扳指，这曾经属于皇帝的扳指，是他满周岁时从宗帝身上得来的。这属于皇帝的权力象征，也代表着这位大晁皇上嫡子的野望。

    “你看这小小青楼，因为皮肉生意赚得钵满，而它背后的主人甚至连你也想不到。每年这种节日就会推行这样的活动，而那些钱都流向了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吴昀疑惑地摇了摇头，他确实不懂这种弯弯绕绕。他与他的哥哥吴景不一样，他的心思就显得纯净洁白。这也是二皇子颇为欣赏他的缘故，与聪明人打交道不大容易，只有那种心里藏不住事情的才好掌握。

    “您的意思是？”

    “洛家，虽然已经可怜到连个儿子都没有了，但是洛家的女人都格外的有野心呢。”叶紫荿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那些钱到底流到哪里去了？还不是为了太子铺路。他洛家敢做初一，我就敢做十五。连个儿子都没有的家族，还妄想着借助一个愚蠢又可笑的太子上位吗？”

    “这样怕是不好，容易招惹到洛家的报复。”

    “除了今日，怕是没有机会了。洛家与宫中那位居然有联系，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虽然外祖那边并没有给我解释，但是他们支持我放手去做。洛家如今已经式微，已经扛不起一个太子的未来，可本殿下的家族还尚为青壮，未来之天下必定属于我。”

    吴昀看着少年意气风发的侧脸，心里居然有些愿意去相信这么一个人。他一定能去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未来，一定能走上那个位置，君临天下。

    但是他绝对不会知道有那样一个悲惨的未来，直到血色淹没了他的双膝。少年的意气风发化作一片尘埃，随风散尽，连史书都不愿意温柔以待。他行很多路，遇很多人，却再也没能遇到这样一个意气风发愿意为自己的未来赌上一切的人。把天下把玩在指掌的那个人，他的心是冰雪做的，他从来没有好好看待过这样一个儿子。他将他视为神明，想爬到跟他一样的高度，却没想到，将他从云端推落入地狱的，就是那样的一个人。

    “走吧，晗光。接下来，就看京兆卫了。”

    他这样说着，快步离开了那一个看台。在那看台的斜对角，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充满了欣赏地低头看着楼下的歌舞。日和坊的瓦弄里，无处不有歌舞。但无处不有人间的黑暗风险，这并不是人间应当淡然处之的态度。西边旱情还未到达天听，却是先到了孙家的手里。被故意送入青楼的姑娘里就有几个家里来自西边灾区的，这也是误打误撞。但是若是借此发挥，除去太子的一项财源去路，却是莫大的好处。

    叶紫荿正准备离开日和坊，迎面走过的紫衣女子带着不属于人间的妩媚。两个人错身的那一刻，互相打量了一番。叶紫荿不知为何从这个路过的女人眼里看到了一丝怜悯，他正疑惑地回头却发现刚刚错身而过的女人居然就莫名其妙地消失在人海里。那个女人头上宛如牛角般的银色冠冕，实际上纹路是蝴蝶。

    显然这种奇怪的服饰，都是百越的人。一个百越的人出没在日和坊的瓦弄之间，似乎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叶紫荿沉思片刻，还是选择了离去。

    “是非成败不过转头为空。”

    泽绯这样喃喃道。

    “可怜的世人啊！困陷在与人为斗的陷阱之中，却连自己身处的危险都看不透。你不过是一把刀，一把屠亲杀友的刀。刀有自己的归宿，刀的归宿，就是折断。”

    碧色的蝴蝶在月下涌起，那些美丽的生灵似乎完全摆脱了白日黑夜的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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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突然好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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