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月色积水，桃花片片摇落。中年人有几分惋惜地看着这一树花色，他伸手去接住一朵然后递到叶麇面前。叶麇有些疑惑地抬头看他，但是还是十分温顺地伸手去接。

    “小姑娘，你是个惜花的人啊！这很好，但是也不好。”他缓缓抬头对着越玄轻轻呵斥。“还不下来，我这花都要给你压坏了。”

    越玄对着他笑了一下，还是乖乖地一扭身从树上下来了。他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红衣宛如烈火一般燃烧。叶麇突然感到这样炙热，那是她没有接触过的温度。她一直觉得越玄对她别有所图，所以一直小心地伪装着自己与之相处。和小哥哥相处所接触的一切，的确跟她活得那些年头的任何一件事都不一样。她不必小心翼翼去试探，不必伪装着恭顺乖巧。那样的少年是那么温暖，像是一团烈火。就算明知道再相处下去只会是痛苦，却无法放弃那样光明。

    “一年前师兄来这里落户，并且把我的一支笛子弄丢了。还说什么笛赠有缘人，日后自有分晓。”越玄的目光越发明亮，他从桃花树上顺手取下的东西，抽出来是另一支笛。“那笛子上刻字迎风，我这支则叫回浪，本来就是一对笛。我本来回京华想寻回上一次罗衣节那个有缘人。”

    叶麇有些迷茫，但是她忽然想起她放在自己几案上的那支笛子。她一直都喜欢笛子的声音，于是托了哥哥去给她寻一只。皇族虽然拥有六州天下，上贡的笛子都带着富贵的花哨，被钧华看上夺了去。直到去岁的罗衣节，她得到一支新笛。那支笛子上的确刻着“迎风”两个宛如戏言一般的字。一模一样的笛子，出自同一块材料，也出自同一个人的手。她转头问那个遗世独立的中年人：“玉山先生？”

    中年人朗声大笑，他一展广袖背手到身后。“好聪明的小姑娘，竟然让你猜着了。不错，鄙人就是玉山，而这位是我的小师弟，外号叫月山。”

    越玄似乎有些不大喜欢这么一个名字，他皱了皱眉。“师兄，说了别提这个名号。”

    “你都把人带到我面前了，还不许我跟人家讲点好玩的。如此月明星稀，不如月山就先吹奏一曲吧。”他对着叶麇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花边自有一个小石案，公主不如与我一起去坐坐。”

    “喂，那我呢？”

    “我不是给你安排了么？花下吹笛，可是最为风流不过的事情啊！”玉山先生颇为坏心地解释道。

    果然桃花树不远地地方就有一个小石桌，并三个石凳。这明明是偏北方的京华却被玉山先生打理地像是江南的景致。

    “公主，这个角度说一些悄悄话他是听不到的。我知道您少年早慧，一定能听懂在下的意思。请您不要伪装自己，我知道你有五仙教的血脉，继承五仙教血脉的女子都十分早慧。”玉山先生看上去是对着远远地少年微笑，嘴里却是说着这样的话。

    “越玄一直跟着我们在龙山学艺，因我们兄弟各自情缘的方式都比较离奇，我们龙山的人往往一见钟情自己的缘定之人。一个月前，越玄发信函来请我将龙山桃花带到京华。龙山千里之遥，想要这树桃花不败，我想尽了办法。可我哪里知道，他只是想把这桃花带给您看。只因为您错过了花期。公主，越玄这个人虽然不着调，但是他是认真的。他在等您长大，他想守护您，您能懂我的意思吗？”

    六岁的青华公主，虽然身上有五仙教大神血脉而从小聪慧，但是却没想到有生之年从另一个人口中听到这样告白之言。她抬眼看着树下吹笛的少年，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但更多的是陷入一片迷茫。

    “玉山先生，你是如何知道我身上有五仙教血脉的？这件事，除了我的家人，没有任何人应该知道。”

    “公主，你不必忧心。这是您的外祖告诉我的，您的外祖也曾是龙山的好友，所以这不足为奇。”

    眼前花落纷纷，树下人的笛声快要接近尾声。玉山先生起身离开，只是他留下一句。“公主的命运坎坷，很多人都在关注着您，您将关系到未来的帝星。您与越玄，希望您珍惜他。”

    少年从花下来，恍如梦中人。

    “麇麇，你怎么了？”

    可能是玉山先生的话太过惊世骇俗，叶麇一时之间难以消化。

    “小哥哥，玉山先生对我说，你有事情瞒着我？你瞒了我什么事，我可以知道吗？”

    对着叶麇的眼睛，越玄突然有几分不好意思。花色美好，月圆天高，这样的夜晚真的太过于梦幻了。越玄心里想，该怎么说呢？太过冒昧唐突了吧。叶麇才六岁，这是个多么小的数字。说出来都有些羞耻，他有些烦恼地想。

    “麇麇，如果等你长大一些，再长大一些。或许我就能告诉你了。”

    他们永远想不到会有那样一天，眼泪里混着鲜血，怀疑和悔恨将一切焚烧殆尽。两个人踏上背道而驰的一条道路，说好的陌上年少风流，说好的会等待到长大的那一天。而女孩子终于出落成少女，也没等到少年来迎娶到。一直在错过的命运，交错，而又可笑。

    在等待着的女孩子，在未来的时光里只能寂寞地哭泣。

    江南六月的雨水充盈，有少艾撑伞的青石板街道上，在等着归人的马蹄。而那起落的声音，带走的深情，却是这辈子很难在挽回的东西。宗帝想抛弃身份都想得到的东西，越玄能触手可及，可是这世间的起落如海面的浪，最后都只有一个悲伤的结局。

    也许时间回到年幼，选择同神秘的百越女子离去。红尘免受这一遭痛苦，也就不会有后来诸多的不幸。而此时人在月下花前，却只有约定的许诺，让后来伤悲罢了。

    何必生缘？何必缘灭？

    －－－－－－题外话－－－－－－

    对不起，昨天的忘记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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