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6章 春风难改少女愁
作品:《大殷王朝》 第六十六章春风难改少女愁
百花开尽百事休,清水白鹭徙倚愁。
花家老爷可不愁呢,见过顺心意的少年,机缘巧合下将自己修行路上的大舟修补个七七八八,得以继续刻舟前行。
不是春天,花家老爷却是春意上眉头,接连好几天都是求都求不来的欢畅快意。
还有那鲤鱼儿还是惫懒,花家老爷比起平日更加悉心照料瞎了只眼的鲤鱼儿,兴致来了还到禁地里头找几瓣算得上是千金难买的奇葩花瓣丢到鲤鱼儿的瓮里。
翁里的鲤鱼儿比起平日好像也欢喜雀跃了许多,至少不会呆呆地愣在原地不动弹了。
当然,去禁地只是个借口,花家老爷是想去禁地石碑那边去看一看自己心心念念的少年。
虽然与花家老爷心目中的,少年更加刻苦甚至拼命的修行有些不大一样。
少年多数时候反而是不务正业,不去看石碑,也不是去挥刀向石碑,在石碑上刻下再一刀痕。
只是偶尔找花家大院里的下人们讨要些草料去喂马,还有就是靠着水井磨刀,磨刀时还要看着那把就连花家老爷都看不出来历的小刀被磨得如何锋利,除此之外,少年常做的就是跑到花家大院的正门口,也不是跟小怜一样去偷偷会面某人,只是去那边转一转,有时甚至只是站在门口看上一眼,然后就扭头离开。
在花家老爷眼中的不务正业,但是还是叫花家老爷高兴的是,虽然没有做些正事,但是少年的修行修得更加稳固了些,打那天从床上起来,花家老爷亲自到殷槐院子外面瞧上两眼,再到房子里问候了几句,近些看到少年身体里孕育出来的一点点气机。
那点气机在花家老爷如今的境界面前自然是不可一提,但是那点气机则是少年正是踩在门槛上的那道门槛。
门槛打得高些,少年推开那扇门,见到的风光就更加壮丽些。
因此,花家老爷心里头又怎么会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欢喜来形容的高兴。
气机越是壮大,花家老爷就像是见到一颗果子长大成熟一般高兴。
花家老爷取过身边的一粒通红的果子,边吃边走出自己的院子,手里没有那只自己妻子编的的唯一一只竹篮子。
刚刚走出自己院子没几步,花家老爷就看见在花丛中鬼头鬼脑偷看的小姑娘,笑着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往花家大院的书房院子走着。
躲在花丛中的小姑娘多希望花家老爷能一眼就看到自己,可是偏偏却瞧不见自己,小姑娘心底暗暗腹诽。
好家伙,今天早上就想到自己要躲在花丛里头,还要叫花家老爷一眼就看到自己,所以就挑了一件素白的衣裳。
想着要是在一大片红红艳艳的花海里头,一点素白最是惹眼,这样花家老爷一眼看到自己,笑着点头时,自己就能“懊恼”地走出花丛,摆出一副我躲得很好,只是花家老爷子的眼神太好,一眼就能揪出自己的表情。
那样的才对。
现在这个样子,自己怎么好意思顺理成章地出去,还拍一拍花家老爷的马屁呢?
姑娘躲在花丛里暗自发愁啊,动静再大些,姑娘的素白衣裙在花丛里抖露风光,花家老爷笑着把目光投向另外一处花丛,嘿,今天的花真好看。
花家老爷得意。
姑娘不信邪,再提着裙角,大摇大摆潜进那处更加斑斓的花丛里。
花家老爷将吃剩的果核扔进花丛里,大声念句“落土归根”。
姑娘默默地看着自己脚边的果核,心里头滋味更加难言。
趁着花家老爷说出下一句“落袋为安”的时候,自个儿跟在了花家老爷的身后。
生着不讲道理的闷气儿。
花家老爷瞥了一眼姑娘,心里头念叨一句,还没长大的孩子。
不知道小怜听到这句话,会不会在心里更加恼怒,要是再知道,自己那个小弟在花家说一不二的老爷心里头是个顺意人,修行人,会不会更加忧愁。
从夏城到羊角小镇,哪里不是喜欢小怜的人远多过喜欢不爱说话不讨喜的殷槐?可是在花家老爷这里全全倒了个个儿。
花家老爷喜欢还是喜欢小怜,小怜真的是极其讨人喜欢的姑娘,只是花家老爷在殷槐身上着墨颇多,对夏家嫡长子念想更多,所以也就不得以而更加喜欢不爱说话,不讨人喜欢的殷槐些。
就算殷槐不是夏家嫡子,那也是喜欢的,不过不可能不是。
花家老爷再走了几步,吟了好几句附庸风雅的诗,只是今儿换上一身富家大红袍子,衣上还绣着富贵芙蓉,活脱脱个乡下富老爷的模样的花家老爷念起那些诗来,怎么看都有些不懂风情,反倒是念叨起类似“入土为安”“入袋为安”的俗的不能再俗的话的时候,花家老爷穿着花农粗布衣裳的味道还是泄出了一些。
但是花家老爷吃过果子后,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抵着腰的样子,还是富家老爷味儿重些。
小怜跟在花家老爷身后,瘪瘪嘴,这时花家老爷这才看见小怜,满脸“惊喜”地看着小怜,说道,“原来,夏女侠在这里哟,我还寻思着找人叫上女侠一同去观赏观赏我花家的百花宴哩。”
这番话落到入了花家大门就给自己安上个“女侠”门面的小怜耳朵里,倒是听不出多少真情实意,这才意识到花家老爷想必是早就看见了躲在花丛中的自己,只是看破不点破,叫自己好好一份心思落了空。
哼,落了空也不打紧,我想了好几天的夸你的话你也听不到了。
小怜思量着一得一失,反倒是有些同情地看着花家老爷,回应道。“是呀,都跟着好半天了,接过没想到老爷爷实在是眼神不大好,一直没瞧见罢了。”
一边一个老爷爷,另一边是个眼神不大好,花家老爷听到只当做没听见,主动落后几步,与“睚眦必报”的小姑娘并肩而行。
“是我不该,是我不该,回头我叫人多做些糕点给你赔罪?”
在花家被养出了叼嘴巴的小怜一下子心情就好了许多,可还是故作镇定,说道:“糕点的事到时候再说,你之前没有看见我的事我就当一笔勾销了。”
花家老爷大笑道:“勾销好,勾销好,回头,我让鱼机亲手给你做梅花糕,保证让女侠满意。”说着,还抱拳,冲着本来就不太懂那些个江湖规矩的小姑娘行了个规规矩矩的礼。
小怜点点头,接着就低下头,不言语,也是在想怎么把话题牵扯到自己想要问的那个人身上。
这边的花家老爷自顾自又唱起自己那首不知哪里来的小曲。
过了一阵,小怜也小声地跟着花家老爷一同哼唱了起来。
“大风兮,擂天雷;云海兮,补天兵。”
“青丝白发往兮,裹尸还;金戈铁马兮,冰河入梦来。”
“负甲兮,舞旗兮,坐顾回望,尸山山,血茫茫。”
小怜唱的词里面却是鱼机少女教给她的,真正的吴家小曲儿。
“青衫也,背书箱;云鬓也,多守望。”
“青丝垂目红楼,红妆泪;妩媚青山也,书里多风流。”
“廊亭外,凭栏靠,心心念念,云匆匆,风茫茫。”
一边铁血冰河,一边姑娘多情,都很好。
花家老爷唱了几遍后就停下来,认真听小怜吟唱,恍惚间好像真的看到旁边的亭子外守望的倩影。
不过片刻,花家老爷就把心里的念想藏起,再望姑娘的眼神里多了些真正的喜欢。
多情姑娘,当年的多情姑娘。
小怜唱了几遍后,没有听到花家老爷的声音,也就住嘴不说话,低着头继续跟着花家老爷继续走着。
花家老爷这时却突然问道:“不知女侠这几天有没有跑遍整个院子呢?南边的养花的禁地,还有花圃,北边的水潭,还有院子里各式的亭子不知看了几幢?其中还有几只小行亭,当初可是鱼机娘亲亲自写下诗词当做压亭的笔墨,还有书房院子里的那座小亭子有没有让鱼机带你去瞧上一瞧?”
小怜低着头摇头,这两天她只是在自己院子和鱼机姐姐的院子之间来回奔波,再多就是跑到马栏子牵马之后到大门口等着玉公子,书房花圃那些只是常常路过,却没有驻足。
说实在的,这些天在花家,见过的花实在是太多了,对于哪里是花圃,哪里只是寻常的花园,姑娘早就没那么在意了,到花家前的那种要看遍世间万花开的豪情早就不见了踪迹。
倒不是说姑娘心里头没有什么执念,只能说是姑娘在那棵梅核生出绿意,鱼机少女用井水泡了好几天后对姑娘说要是等来年春天再种下,就能长出梅树来时,对于花家的花的念想就少了许多,再加上偶尔也在花圃外边旁观鱼机工作过几次,那时在小怜眼中就觉得花圃里的还在露嫩芽的花还比不上那些外面已经开得大红大紫的花好看。
后来听鱼机说花圃本来就是花家用来种植尚未成熟的鲜花的地方,等到花圃里的花长成“大花”的时候再移植出去,让那些花尽情怒放生长。
而花圃就是个寻常俗世里的书院一般,叫花作花的地方。
小怜听过后,倒是对花圃生出了些兴趣,只是后来几天,鱼机少女总是为了百花宴的事儿到处奔波,还有就是多了件真的正经事,也就没有心思到花圃那边多看看。
花家大门口倒是多了姑娘心不在焉放马的身影。
不知怀情姑娘唱起那首吴家小曲的时候,会不会也生出小曲儿里的女主人公相似的愁思呢?
少女心思最是难猜,哪怕是花家老爷活了大半辈子,就连自己死期都能清楚瞧到的老江湖,也还在继续说着自家哪里哪里好玩,哪里哪里有些什么风光。
“花圃虽然瞧着不如外面好看,但也毕竟是孕育幼苗的地方,灵气浓郁不说,对延年益寿也有些好处,再就是那些个行亭,建亭子的工匠都是江南道上出了名的能工巧匠,烟雨四百八十亭的风流里少不了他们的功劳,况且,那些个行亭大多都是鱼机她娘亲亲自监督的,还用上了修行路上的某些阵法迷门,也有些抵御遮掩的神奇作用。”
“还有书房里的一些文人字画,虽然跟那些千古豪门的百年收藏相比,但也算的上是数十年的珍惜。”
说到这里,花家老爷又笑了笑,想起马栏子的“破烂儿”,继续说道。
“当然还是比不上你哥那些遗世的奇珍,还不如多去水潭旁边瞧瞧,清净也能多蹭些山水灵气,那条鲤鱼儿瞧着普通,但也是山里精怪,随身伴有天地灵气,多养养,多看看,还能让你这样的小姑娘再长漂亮些。”
姑娘到底还是个姑娘,提到能漂亮些,就往花家老爷手里望去,却不见那只竹篮瓷瓮,花家老爷拍着脑袋说,“哎呀,我怎么把那小祖宗给忘。”
刚要返身,却又停住脚步,回头对姑娘说道:“罢了罢了,就当那鲤鱼儿福浅,见识不到我花家的百花宴,我先带着女侠去瞧瞧。”
接着,花家老爷继续说着花家的各式行亭,姑娘听是听,捡重要的感兴趣的听,那些关于行亭上的诗词,诗词的来历,就如耳边春风,吹过了就吹过了。
走着走着,姑娘感觉到身边阵阵春风,就是风里都是浸满了花香,却是姑娘在花家这些日子从未闻过的味道,极好闻。
姑娘刚要问,却听花家老爷正在吟诵由一句“于飞燕,并蒂莲,有心也待成姻眷。”引发来的并蒂莲花,还有某座唤作飞燕亭的行亭。
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小心的试探。
“世间真有并蒂莲吗?花老爷可曾见过?”
花家老爷听罢,如数家珍地絮叨起自家花圃生的几朵并蒂莲花,最后以一句“故世间多以并蒂莲来寓意夫妻恩爱。”
夫妻恩爱与否,姑娘才不关心,她关心的到底哪个生的跟花家还有没有一个谦谦玉公子生的跟花家大小姐鱼机生的有些相似,像是双生子。
又或者是花家老爷认不认得那人,晓不晓得那人的行踪。
种种问题憋在姑娘嘴边,就是说不出来。
瞧吧,再聪慧的姑娘碰见自己喜欢的男子的事,也是拉不下面问不出口的。
春风拂面,也撬不开姑娘的小嘴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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