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断水这般蛮不讲理，荆长青只被气的是哑口无言。只是他虽然已怒到了极点，却是不敢同断水动手。

    只因荆长青知道，他绝不是断水对手。就这样贸然出手必定会落得个被教训的下场。

    此刻他的徒弟都在这里，荆长青不能做出这种有损自己脸面的事，那会让他失去威严。

    更重要的是他深知断水性格一直十分怪异，许多时候甚至只是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其他的弟子也好，掌教也罢，断水出手是绝不留情。

    在加上断水手中握着这半年的生杀大权，荆长青实在不想触这个霉头。

    但是，就这样放弃墨刀，荆长青又觉得心有不甘，而且就这样轻易的让断水将墨刀带走，他的脸面上实在有些过不去。

    荆长青转头看向大掌教，他需要一个台阶。

    “长青，算了吧。”大掌教从荆长青的眼神之中读懂了他的意思，出声说道：“这个青年早已拜了断水为师，先前是因为我与断水有话要谈，所以断水才没有将他带回山门。现在断水已经来了，这青年理应同他回去。”

    沉吟片刻，荆长青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而后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声道：“既然大掌教都这般说了，也只好作罢。你同他走吧。”荆长青说话时候看向墨刀。

    “哼！”荆长青原本想说，“你不作罢又如何。”可他话未说出口，大掌教猛的转头，瞪了他一眼，目光之中写满了警告之意。

    断水这才将话又咽了回去。

    “走。”不在纠缠，断水出声说道，准备带墨刀离开。

    这时，尹寒忽然冲了过来，他嘴角还带着血，因为受伤缘故，身子都不能站直。但他的一双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墨刀，带着浓浓杀意。

    “不能走。”他寒声说道，一柄长剑死死的握在手中，哪怕在他面前的是掌教之中最不好惹的断水，尹寒眼中也没有一丝退却之意。

    “你想死么。”断水的声音低沉到了极点，几乎难以让人听到。可就是这么一个难以听闻到的声音，却是让尹寒的心没来由的一抖，一股寒意从背后升起直冲头顶。

    那一刻，尹寒是真的害怕了，不同于面对死亡之时的恐惧，那种害怕是一种本能。

    尹寒不自觉的后退了半步，他已经做好了面对死亡的准备，已经做好了被杀的准备，但此刻他还是退却了。并非他心志不坚，而是那种本能是谁都无法抗拒的。

    但尹寒也只后退了半步而已，瞬息之后又迈步迎了上去。

    虽心中还有畏惧，但他更要报仇。

    看着面前后退半步又迈步迎上的尹寒，断水眼中忽的闪过一丝赞赏之色。

    “寒儿！不可！”见到尹寒竟然拦住断水去路，荆长青紧张喊道。尹寒是他剩下弟子之中唯一有机会争夺初武斗魁首的人，荆长青绝对不能让尹寒再有半点差池。

    “你似乎很紧张他？”断水见荆长青那般模样，出声说道。

    “你想做什么。”荆长青警惕的看着对面断水，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祥预感。

    “不想做什么。”断水十分随意说道，而后话音一顿，“只是你门下众多弟子，围攻我徒儿一人，我这个做师傅的是不是应该找回点场面呢。”

    听到断水话，荆长青的心猛的一沉。他终于知道那个不详的预感是什么了。

    他险些忘了，断水从来都十分的护短。

    “你想以大欺小？”荆长青出言说道。

    “我还真的有点想。”断水似乎完全不在乎脸面为何物。

    脸色阴沉到可怕，就算心知自己不是断水对手，荆长青也决定出手了，他不能让断水杀了尹寒。

    “不用那么紧张。”忽然，断水笑了一声，“这次就算了，我现在心情不错，不太想杀生。”刚刚还想出手为墨刀报仇的断水忽然就这样放过了尹寒，这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虽然不知断水为什么会突然放过尹寒，荆长青还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一个悬着的心也随之落地。

    而此刻，尹寒似乎终于恢复了冷静。没有再继续叫嚣着报仇，死死的盯着墨刀一言不发。

    他心中明白，自己现在出手只有死路一条，不但没办法报仇，还有可能搭上性命。

    如若他死了，那将再不会有人为尹峰报仇。为此，尹寒决定暂且放过墨刀，等到初武斗时候再为尹峰报仇。

    而且也只有在那个时候，他才可以真真正正的杀了墨刀，为他的弟弟报仇。

    想到这点，尹峰后退一步，为断水与墨刀二人让开道路。

    “嗯？”断水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尹寒，他原本以为面前这子定会不依不饶，没想到竟忽然让开了道路。断水不由得对面前这青年又高看了几眼。

    “你不错。”断水忽然对着尹寒出声说道。

    “十三掌教谬赞了。”没有再如先前那般无力，尹寒回答道。

    “怎么样，愿不愿拜我为师？”断水对尹寒忽然来了兴致。

    “抱歉，十三掌教，在下已经有师傅了。更不可能欺师灭祖。”尹寒微微一愣，虽不知断水为何会突然对他说要收他为徒，但尹寒还是拒绝了。

    并非是因为真的不愿欺师灭祖，如若有需要的话，尹寒不介意现在就退出荆长青的师门。而是对于断水，尹寒多少有些耳闻。

    不管天赋多高的弟子，在断水门下都活不过一年。

    尹寒甚至听说，那些弟子都是被断水亲手所杀。

    所以，面对断水的邀请，尹寒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听到尹寒拒绝，断水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而一旁的荆长青则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走吧。”断水说着，准备带墨刀回自己山门。

    “等等。”忽然，墨刀出声说道。

    “又什么事？”断水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一个条件。”墨刀出声说道：“答应我，我拜你为师。”虽然不知道面前这人为何要收自己为徒，但既然有人可以利用，墨刀就绝不会放过。

    “我不是已经答应你了么。”断水出声说道，他以为墨刀所说的条件是找出仙。

    “另一个。”墨刀回答道。

    “说。”断水愈加的不耐烦了。

    “杀了他。”墨刀说话同时，用手指向早已退到一旁的尹寒。墨刀深知这尹寒是一个威胁，必须尽早除掉。但他现在只是凡人，论身手绝不是尹寒对手。

    故此，墨刀想借断水之手杀了尹寒。

    “大胆！”断水还未做出回应，一旁荆长青厉声呵道。“当着老夫的面，竟然敢狂言杀我弟子，你是不是太不将老夫放在眼里了。”此刻，荆长青被墨刀气的是横眉立目，恨不得立刻杀了墨刀。

    同时他也在担心，断水真的会答应墨刀。因为从断水的眼神之中，他可以看出，其有多么的重视墨刀。

    “他也杀了。”荆长青的呵斥并没有起到半点作用，反而还未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

    “你！”荆长青差一点就忍不住出手。

    听到墨刀让自己杀人，断水脸上虽但没有怒意，反而露出一丝赞赏。

    “你小子还算聪明，更重要的是还很无耻，我喜欢。”断水出声说道，不过说完他话锋一转：“不过老子可不是你的打手，想杀人自己去杀。”

    “帮我杀人，我才会拜你为师。”墨刀出声说道。

    “你已经没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了。”断水说着，忽然一个闪身，也不知其是如何做到，竟一瞬之间来到墨刀身后，伸出单掌砸向墨刀。

    墨刀只觉得眼前一闪，紧跟着后颈之上传来一阵剧痛。甚至连身法都没来得及施展，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一把将墨刀抗在身上，断水一跃而起，跳出门外。

    “武斗之时再见。”门外传来断水声音，再看，他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望着断水消失方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大掌教轻声念道：“也不知将他交给你到底是对是错，此子太过的心狠手辣，为了目的更是不择手段，在加上你这么个想来无法无天的师傅不知道会教出一个什么样的怪物来。”想到此处，大掌教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但他毕竟输了，所以墨刀也只能拜师断水。

    至于荆长青和尹寒，则是望着断水消失方向，脸色阴沉的可怕，各怀心思。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墨刀睁开双眼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块冰冷的石板之上。

    此时天已经黑了，稀疏的星星点缀着夜空，不时还会有流星划过，微风拂面带着一丝凉意。

    如若不是远处可以看到那个大殿，墨刀甚至以为自己已经出了绝神谷。

    火光闪动，断水正在一旁烧烤野味，不时有肉香飘散。

    “臭小子，醒了？”断水出声问道，说话时候从火堆之上拿下一块烤肉扔了过来。

    墨刀伸手接住，看样子应该是某种野兔。也不多说，便吃了起来。墨刀是真的有些饿了。

    “连个谢字都不会说么？”断水说道。

    “谢。”借着吞咽瞬息，墨刀说了一个谢字。

    每当吃东西的时候，墨刀从来动作都很快，因为墨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遇到仙，他必须尽量的节省时间，以至于养成了这种无论在何时都狼吞虎咽的吃饭习惯。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似乎是无法忍受墨刀那种难看的吃相，断水出声说道。

    “为什么是我？”墨刀终于吃完了手中的烤肉，出声说道。对于这个问题墨刀一直好奇，为何面前这人一定要收自己为徒。

    “因为你比所有人的强。”断水给出了回答，墨刀却听不懂。

    “我打不过他。”墨刀指的是尹寒，不止是尹寒，所有的掌教墨刀都没有自信能够战胜。

    “我指的强不是实力。”断水说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心窝，说道：“我说的是这里。”

    墨刀露出疑惑目光。

    “你的强在于你的卑鄙无耻，在于你的不择手段，在于你在任何时候都能保持冷静，只为了能活下来。而我正是看中了你这一点。”断水再夸赞墨刀，但他说的每一个词听上去都像是在骂人。

    而且断水说谎了，他真正看中墨刀的是墨刀的身份，‘仙’。

    听了断水的话，墨刀微微一愣。他也许卑鄙无耻，也许不择手段，这些墨刀并不反对，因为他一向如此。但为了活下去这点，墨刀却是从未想过。

    墨刀从来都没有将活下去当做目的，但墨刀忽然觉得，自从这一次醒来之后，他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是在为了活下去。

    就算面对不可能战胜的人或仙，也会想尽办法。

    他原本不需要这样做，因为可以轮回，因为他是不死的。

    可是墨刀现在总是想尽办法活下来，甚至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求生欲望有多么的强。

    “为什么会这样？”墨刀心中不解。

    “你在想什么？”见墨刀沉默不语，不知其心中所想的断水出言问道。

    “没什么。”墨刀应了一声，决定暂时不去考虑这个问题。杀仙才是他首要的任务。

    “不想说就算了。”断水没有追问。“现在我交给你一个任务。算是我教你的第一课。”

    “说。”学武，是墨刀已经决定好的。

    “看到那面那些人了么。”此刻墨刀与断水二人身处的位置是一座悬崖，断水用手指向下方稀疏的人群。

    顺着断水所指，墨刀看到了那群人。

    “天亮之前，我要你带回其中一个人的人头。”断水说出了自己要交给墨刀的任务。只是这个任务根本不可能完成，因为在绝神谷内是不允许杀人的，除了武斗之时。

    很明显现在并不是武斗之时，这个时候断水让墨刀去杀人，等于让墨刀自杀。

    墨刀也想到了这点，只是墨刀觉得面前这人绝对不会故意为难自己，交给自己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更何况在听到任务内容之时，墨刀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只要像一开始杀尹峰那样借刀杀人，就可以了。

    似乎看出了墨刀心中所想。断水出声说道：“这一次我不允许你借刀杀人，那颗人头必须是你自己砍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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