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0章剪不断,理还乱

作品:《云起鲲鹏

    时间概念不复存在,一切都变成虚无,那就是缥缈的无极世界。

    按道理在这种境界中,无论冯凭再怎么寻找,都不可能有什么新发现。

    冯凭上大学时接触过一点量子理论,有与没有,在与不在,是与不是,关键点全在一件事上:心是否参与其中!

    他腾地从地上坐起,跑进需于阁,收起全部心思盘膝而坐,沉息入定。

    他用虚幻的意念去寻找与金谷洞的连接点,象雷达扫描目标一样,循环往复,不厌其烦。

    他坚信,如果自己猜的没错,金谷洞就是天阙土,并且是五岳天狱的一部分,那么必然有一个连接点,连接着自己的乾坤和那片广袤而神秘的地下迷宫。

    大约静定了半个时辰左右,突然他耳中听到一声沉闷的石门撞击声,一个阴郁的声音说道:“就是这儿,他们就是把本王关在这个鬼地方!”

    另一个声音冷笑道:“这可是石崇的地盘,王爷被囚禁在这儿,那老儿难逃其咎。让他去廷尉府解释吧。不过,先要奏请大司马,免去他的卫尉一职!”

    这声音冯凭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孙秀。

    冯凭眼前出现一道石门半开半掩,有两人站在石室内,正是孙秀和豫章王司马炽。

    孙秀令门外的侍卫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然后将石门轻轻带上。

    他来到豫章王身旁,只见司马炽抚摸着曾经捆绑他的那个木架子,眼中流露出怨毒的神情。

    他狠狠地骂道:“若让本王知道是谁干的,看我不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孙秀轻声说道:“下官愿助王爷达成此愿。”

    豫章王一愣,轻蔑地笑道:“孙大人的意思是本王要仰仗孙令公相助喽。”说罢干笑了几声。

    孙秀连忙摆手道:“不敢不敢,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豫章王不屑地说道:“那孙大人是何意啊?”

    孙秀说道:“王都水深,下官就是洛都这摊浑水中的深水游蛇,愿为王爷您这驾巨舟探路引航。”

    豫章王看着他,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孙秀继续说道:“王爷有所不知,洛都军务已尽由赵王掌控,只是京畿九门防卫的大部分兵权由虞虎贲将军石超掌握。石家受先帝阴翳,骄奢跋扈,不受管束。但他家业丰盈,如果王爷能助赵王拔掉这老儿,其家产尽归王爷。王爷在洛都马上便如登天一般,尽享无尽荣华。”

    豫章王闻言眼中放光,说道:“石崇豪富,世人尽知,但如何才能搬倒他?”

    孙秀脸露奸笑,说道:“王爷或许会记起那日被奸人囚禁时,曾看到过囚禁王爷之人的面容,这金谷洞就在石府之中”

    豫章王恍然大悟,斜视着孙秀说道:“孙大人的意思是”

    孙秀说道:“这里是石家的地盘,谁知道他在园内搞什么鬼,或许这地下的隧道,就是他囚禁异己的地牢。”

    豫章王眼放异彩,随即转为怀疑的目光看向孙秀,说道:“石崇倒,本王得他万贯家财,伦王兄收他京畿兵权,孙令公又有何好处呢?”

    孙秀尴尬地一笑,搪塞道:“下官为王爷办事,自当公忠尽责。”

    豫章王脸往下一沉,拱手道:“佩服,此事再议吧。”说罢转身就要走。

    孙秀赶忙拦住,陪着笑脸道:“王爷恕罪,王爷恕罪!”

    豫章王左顾右盼,心不在焉地说道:“孙令公何罪之有啊,大人言重了。”

    孙秀凑到豫章王耳边声说道:“下官没出息,石崇一倒,王爷尽得石家财富,赵王尽收京畿兵权。下官嘛,千般智,万般谋,仅为博红颜一笑。”

    豫章王恍然大悟,手指孙秀哂笑道:“石府宝珠!”

    孙秀贱笑道:“让王爷见笑了。”

    豫章王哈哈大笑:“才子多风流,孙令公好兴致。”

    说罢转身进了石屋内室,孙秀也紧随其后。

    二人站在那石柜前。

    豫章王伸手抠了半天,根本打不开石柜之门。

    他喃喃道:“不知里面有什么东西?”

    孙秀看着石柜也是沉吟不语。

    豫章王说道:“先太子留下的孽种那天曾在这屋中鼓捣了很久,后来石崇老儿和本王进来,见那子神色很不自然。他说没能打开石柜,但本王看他的神情,似乎有意在极力隐瞒什么。”

    孙秀脸色阴沉下来,说道:“王爷有所不知,那子狡黠之极,如果真像王爷察觉的那样,很可能他已找到了开启石柜的方法。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在这个隐秘之地,柜中之物很可能关系到皇朝的安危。”

    豫章王诧异地说道:“会吗?他能有这本事?”

    两人在石柜前默立了良久,才一起出了石室。

    孙秀对石门外那两个膀大腰圆的武士下令道:“严守此地,除了本官之外”他下意识地看了豫章王一眼,改口说道:“除了本官和豫章王爷之外,任何人不得进出此地!”

    四名武士遵令叉手立在门的两侧。

    孙秀这才抬手向豫章王做了个请的动作,有侍卫举火把照路,二人沿隧道心地离开。

    冯凭在静定中看到那里发生的一切,但无奈一时不知如何从乾坤进到金谷洞中。

    他坐在需于阁里,绞尽脑汁想其中的关窍。

    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腹饥难忍,肚子饿得咕咕叫。

    他心想,身体在这里已经呆了很久,可是在外面估计也不过就是几刻钟的光景。

    他想起乾坤内外时间的压缩和变形,猛然间若有所悟。

    自己乾坤的法界土级别应该高过五岳天狱的法界土。俗话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乾坤中的时间有压缩,和在天界一样。

    而无论在天外藏窟还是金谷洞,时间长度和外界是相同的。

    那么这乾坤和五岳天狱体系的法界土就不在同一个平行空间。

    想到这一层,冯凭知道自己离谜底已经越来越近了。

    他从需于阁中走出,抬头看了一眼空旷的天空,脸上露出欣慰的微笑。

    上天入地界有尽,驱魂驰魄神无羁。

    即然上天不得,那就只有入地了。

    他猛地抬起脚向地下一跺,口中念起师父传授的遁地咒。

    遁地原本是在与人交手敌不过时,迫不得已通过地遁而逃的一种逃跑术,此时正好用此术去地下看看。

    冯凭觉得像坐了一架破旧的电梯,异常颠簸地飞速沉入地下,没一会儿便咯噔一声像被卡住一样顿在原地。

    他眼前一片漆黑。

    随着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他看到四周的情况。让他大喜过望的是,这里正是两边布有石门的地下隧道。

    冯凭欣喜之余,对乾坤的功能有了更深的认识。

    此时身处洛都,沉入地下后,便进入石崇的金谷洞,因为那里是离的最近的法界土。

    当初在天外藏窟中,他在乾坤里练功,耳边听到外面王定邦在搞动作,还有后来能在乾坤内发现神秘人侵入天外藏窟,都是因为当时离乾坤最近的法界土是天外藏窟。法界土之间互通的可能原则就是就近。

    冯凭骤然进入洞中毫无准备,此时即无火把也无其它必备工具,能找到进入这里的通道已经让他非常满意了。

    他默念遁地术中的出地诀,瞬间便回到上层的乾坤中。

    冯凭心中欢喜,没有心思继续在阁中练功,跳出了乾坤,坐在房中考虑下一步对策。

    他不想在地下太费周折,石室外有武士把守,虽然冯凭并不把那两个莽汉放在眼里,但他潜入石室是要开柜取物,这很费时间。如果进门时先和他们打斗一番,后续的事恐怕很难从容进行。

    最好的办法就是骗他们放自己进去。

    冯凭立刻想到了颜嬷嬷,他脸上不禁浮起一丝坏笑,心中得意地想到,这真是艺多不压身,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此时,在冯凭看来,那柜中的所有宝贝,铁定就是自己囊中之物了。

    或许太子遹的那些神秘金砖就在其中!

    他喃喃道:我倒要看看里面究竟藏着什么!

    突然屋门外传来侯六六急切的声音:“公子,公子您还没歇呢吧?”

    冯凭说道:“进来吧。”

    侯六六推门进屋,急匆匆地说道:“外面有三波人来找公子,都是心急火燎的,的没办法,只得来打扰公子。”

    冯凭快步来到会客厅。

    只见厅中有三个人,一个是程据府的丹童射月,一个是一身偏将打扮的军校。还有一人正焦急地走来走去,正是崔明远。

    崔明远看到冯凭出来,走上前急切地说道:“十万火急!宫中突变,赵王诛杀了司空张华大人,司徒王戎躲进他老丈人家中请出丹书铁券封门,不敢出来。裴侯他裴侯他刚刚故去了。”

    崔明远说完眼中落下泪来,用颤抖的声音说道:“裴侯得知宫中巨变,激愤而终。临终前给老夫传话,让殿下速速逃离洛都。赵王登基,殿下必无活路。请殿下这就与老夫离开此地!”

    说罢上前拉住冯凭,老泪纵横。

    冯凭轻抚他颤抖的冰冷脊背,说道:“崔先生不要慌,稍等片刻。”

    崔明远焦急道:“殿下还等什么?再等就来不及了。”

    冯凭转身对那位偏将说道:“你是石将军的部下?”

    那员偏将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崔明远,扑通一声跪地道:“正是。石将军派的前来,赵王军兵包围了石府,将军和我家老爷都已被赵王拘禁。他们诬告我家老爷凭借金谷园地道勾结匪人,囚禁亲王,意图不轨。金谷洞隧道之事,殿下全程参与,石将军请殿下上殿仗义直言,为我家老爷洗脱罪名。”

    说罢,他又看了眼崔明远,抬头可怜巴巴地盯着冯凭,等着他的答话。

    这时,慕容杉听到消息,也从房中出来,他急切地问那偏将道:“你家老爷被赵王抓起来了?那绿珠姑娘呢?”

    那偏将犹豫了一下,诺诺地说道:“被中书令孙大人的轿子接走了。”

    慕容杉秀目圆睁,惊道:“你说什么?”

    冯凭对射月说道:“射月,你有什么事?”

    射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看了看屋内众人,脸憋得通红,没有开口说话。

    冯凭温言说道:“你别着急,到底出了什么事,讲给我听。”

    射月的眼泪终于从眼眶中落下来,哭道:“和师父一同去苍梧的随从回来,说师父身陷苍梧,我家大爷没了主意。射月想只有殿下的本事才有可能救出师父。我我”说到这里抽泣不止说不下去了。

    冯凭点头说道:“没关系,射月你不要着急。”

    冯凭表面尽量保持平静的神态,但脑中混乱,一片空白。此时众多头绪纷扰而来,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这堆事同时摆在他面前,哪件都刻不容缓。他将如何面对,何去何从?

    若是换作过去,他肯定一走了之,哪儿清静躲到哪儿去。

    但此时的冯凭,年龄虽然比过去了,心却比过去宽广了。

    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茫茫然无所适从的懵懂青年。

    来晋虽然不到一年,但他经历了太多太多。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深陷这场跨越千年的游戏中难以脱身。

    不!是他根本就不想脱身!也许在潜意识里,他更是乐在其中!

    在这纷杂的乱世中,冯凭仿佛更能看清自己。

    自己是谁?为何而来?又将以何种方式离去?一切都变得逐渐清晰而意义非凡。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平静地对侯六六说道:“备马。”

    众人的目光紧盯着他,崔明远急切地问道:“凭儿要去哪里?”

    冯凭答道:“琅琊王府!”

    语气沉稳,波澜不惊。

    (第二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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