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5章 无言谁会凭阑意
作品:《尘.缘》 风消雨不住,劳燕去未留。
木梁上的燕巢里三只雏燕“叽叽叽叽”的叫着,等着母燕衔着食物回巢。
这种天气,小虫子都寻了藏身之处,天地间除了“唰唰”的雨声,虫鸣蛙叫是很少听见了。燕子在低空盘旋着,雨水落在羽毛上,在空中“扑愣”一甩,溅起一片水花。忽然,它如石子般坠落,堪堪从田垅上掠过,喙角似叼着东西,如此反复几回,继而“叽叽”着回巢。
雏燕的羽毛尚未长成,金黄色的毛绒一簇簇的挤在一堆,冲着张大嘴巴“叽叽叽叽”叫着。母燕左右看了看,似是在观察有没有抢食者,大概确定安全后低头凑近雏燕,挨个将食囊中的食物吐给小燕子。雏燕仍是不停的叫着,母燕转动着头颅,上下左右反复几次,拍打着翅膀,“叽咕”一声飞了出去,穿过雨帘,消失在水雾缭绕之中。
叶筱竹托着腮帮看着这一幕,不由的有点感伤:燕衔泥筑巢c往返觅食,穿巡于田间地头,春来秋去,为的不就是繁衍生息么?哺育后代,无私奉献,自然界的血脉传承,是本能,亦是最伟大的胜利。燕子尚且如此,为人父母者更不消说。她脑海中忽然有一道闪念:可怜天下父母心,父母为儿为女甘愿付出一切
她好像悟到了什么,很模糊,隐隐感觉这非常重要,却是无法想通透,心下恚怒,愈发反感起江爱华的“聒噪”来。
连日暴雨,坝上全面停工,医疗队伤患廖廖,难得有段清闲时光。只是雨水肆虐,道路泥泞不堪,却是哪里也去不了了,只有窝在医疗队的小屋里,看雨,闲聊。
江爱华和左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目光时不时地瞟向叶筱竹,很隐蔽。
左丽倒是谈兴正浓,叽叽呱呱说个不停,根本没觉察到对方的心不在焉。
叶筱竹早就有所察觉,对方的眼神像是小刀在脸上摩挲,火辣辣的很是不舒服,心下不爽,却没法发作,只将不快挂在脸上,不去搭理。
左丽瞥见闺蜜的脸色,“咦”了声,问:“筱筱,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自己这个好友啊,粗线条,没心没肺的生性乐观,倒非心思粗糙迟钝,只是很多东西懒得去多想,用她自己的话便是“想那么多干嘛?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个理。人,所有的不痛快都来自本心。喜怒哀乐这种事,原本就是如人饮水。别人不可能让你不快乐,自我的情绪决定你的态度。这些念头在叶筱竹的脑中一闪而过,也是习惯了好友的一惊一乍,微微摇头,也不吭声。
左丽伸手去摸叶筱竹的额头,大概想感觉一下对方的体温是否有感冒发烧的症状,对方下意识的躲开。
那头拿着本《实用内科学》翻阅的单行咳了声,说:“额头是否发烫只是发烧与否的初步诊断方法,有时并不准确,最好是采用腋温测量法。讲个故事吧”他搁下书,看了看昏黄不定的灯火,讲了个与医学有关的故事:
“是个真实的故事,主人公叫梁启超,大名人,少年中国说的作者。他是gd新会人,身为戊戌变法的主要领导人之一,梁启超是资产阶级改良派的宣传家。维新变法前,与康有为一起联合各省举人发动“公车上书”运动,是中国近代史上有深度影响的人物。
身为戊戌六年逾5旬的梁启超先生身体一直很健康,一直著书立说。其子梁思成在父亲逝世第二天登载于《大公报》上的第一句话“我父亲一向非常健康,很少生病”可以为证。然而最令人震惊的是,40 年后,其子梁思成偶然发现父亲当时做的肾切除术是把好肾切掉,把病肾留下了。
1926年2月,梁启超因尿血腰疼到协和医院诊诊治,x线透视显示:左肾有一处黑斑,诊断为肾脏结核,需手术切除。当时梁启超与被誉为中医“四大名医”之首的肖龙友先生相交甚笃,经常往来。为慎重起见,特请肖先生复诊。肖龙友医道精深,医德高尚,屡起沉疴,妙手成春,经他之手治愈的病人不计其数,上至高官巨贾,下至平民百姓,无不将其奉若神明,就连一些名气很大的西洋医院,在遇到疑难杂症束手无策时,也常常找肖先生帮忙。此次肖龙友为梁启超切脉后,断然否定了协和医院的诊断结果:“肾脏绝无大病!”力劝梁启超切勿草率从事,并为梁对症下药,处方诊治。服用了肖先生的中药后,梁启超顿觉神清气爽,颇见功效,但是后来病情又出现了反复。其主要原因是梁启超一直没有停止读书治学,劳神费心所致。肖龙友见状十分着急,劝告梁启超说“治病不能单纯靠药,三分治病七分养,若想彻底恢复健康,必须放下书本,安心养病,否则即使华佗再世也无能为力。”谁知梁启超听后却不以为然,戏谑地说:“战士死疆场,学者死讲堂,死得其所。何惜之有!”肖龙友听后惊得目瞪口呆,连连叹气,不禁为老友的健康暗暗担心。
1926年3月初,梁启超尿血症加重,在挚友地质学家丁文江苦口婆心的开导下住进了医院,经全面检查,医院给梁先生下的诊断为右肾肿瘤,建议割除。他不顾朋友和家人的反对,毅然同意手术治疗。院方鉴于梁启超在国内外的知名度并征得梁先生的同意,决定由毕业于美国哈佛大学的医学博士刘教授为其主刀,副手是美国人,也是极有名的外科医生。3月16日,梁启超在顺利的手术过程中被切除了右肾。但令人不解的是,手术后症状不断加重。当时有不少社会名流去看望梁启超,他们对手术提出了疑问,家人也有微词。但梁启超本人却十分通情达理,并不苛责。
他写信给在国外的梁思成说,这次手术的确可以不必做,好在做了之后身子并没有丝毫吃亏,只算费几百块钱,挨10来天痛苦,换得个安心也还值得。从信中可以断言,梁先生已经知道自己的手术真相。也许在他看来,医师并非有意为之,医疗事故无法绝对避免。加之该医院是美国人创办的医院,是现代科学的象征,不能因为自己的手术失误而使国人怀疑科学,让守旧者找到口实。何况主刀是第一位哈佛大学毕业的中国人。梁先生手术后3个月,亲自撰文详述了自己此次手术的整个经过,替医院辩解,题为《我的病与协和医院》,发表在当年 6月 2 日晨报的副刊上。文中写道:“右肾是否一定该割,这是医学上的问题,我们门外汉无从判断。但是那三次诊断的时候,我不过受局部迷药,神智依然清楚,所以诊查的结果,我是逐层逐层看得很明白的。据那时的看法罪在右肾,断无可疑。后来回想,或者他‘罪不该死’,或者‘罚不当其罪’也未可知,当时是否可以‘刀下留人’,除了专门家,很难知道。但是右肾有毛病,大概无可疑,说是医生孟浪,我觉得冤枉出院之后,直到今日,我还是继续吃协和的药,病虽然没有清除,但是比未受手术之前的确好了许多。我若是真能抛弃百事,绝对休息,三两个月后,应该完全复原。至于其他的病态,一点都没有。虽然经过很重大的手术,因为医生的技术精良,我的体质本来强壮,割治后10天,精神已经如常,现在越发健实了敬告相爱的亲友们,千万不必为我忧虑。”
不久,梁启超先生的病情又加重了,并多次入院治疗。终于病魔沉陷,他于 1929 年 1 月 19 日,因救治无效而离开人世。
据两位参加手术的实习医生讲,在病人被推进手术室以后,值班护士就用碘在肚皮上标错了地方,刘博士在进行手术时没有仔细核对旁边的光片,从而导致悲剧的发生。”
他手指轻叩桌面:“治医最最重要的便是态度要严谨,这是进入行业的先决条件,健康所系,性命相托。当我步入神圣医学学府的时刻,谨庄严宣誓:我志愿献身医学,热爱祖国,忠于人民,恪守医德,尊师守纪,刻苦钻研,孜孜不倦,精益求精,全面发展。我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救死扶伤,不辞艰辛,执着追求,为祖国医药卫生事业的发展和人类身心健康奋斗终生。
当初的誓言得铭记于心,而不是当口号喊喊罢了。患者原本就身陷苦痛当中,求医是为了减轻痛苦早日康复,医者一个不起眼的小小疏忽,就有可能让患者加深痛苦,甚至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都说医者仁心,医者父母心。是啊,唯有如此,真正站在患者的立场,设身处地的为患者着想,取得患者的信任与配合,才能更好更快的进行有效治疗。也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医患纠纷。”
他喝着茶,讲了一大通。茶叶是村民自制的,有一股浓浓的茶香味,还夹杂着些许焦味,但他却如饮甘露。
这一通话成功转移了二位护士的注意力,认真听着,若有所思。
唯江爱华,显得格格不入,甚是尴尬。
燕子回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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