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来人啊,不好了!

作品:《乱君心

    徐抒怀一来,众人的目光就齐刷刷落在了他身上,都想瞧瞧这传闻中与泓亲王有断袖之谊的男子究竟是何模样。

    趁人不备,一个高高瘦瘦的丫鬟混进人堆里,悄悄朝喜堂的屏风后头躲去

    这丫鬟不是别人,正是雨潞。

    两日前,她在客栈被人打晕,醒来时已身在清音殿。

    清音殿的徐公子说,她家小姐马上要代替许苧玉嫁给泓亲王了

    这虽与她心中的怀疑十分契合,但她总觉得徐公子另有图谋,说出的话不可尽信。

    直到方才听见轿中人的声音,她才惊觉徐公子并未说谎——轿子里的果然不是那苧玉公主,而是许卿卿!

    徐公子说,许卿卿因泓亲王的苛待受了重伤病再病,身子已瘦弱得不成人形,再这么下去恐怕命不久矣。

    徐公子还说,会派人在婚宴上闹出乱子,让她有机会能带许卿卿逃出泓亲王府远走高飞

    雨潞不明白此人为何会如此好心,直到听说了泓亲王与他的“短袖之谊”才一下子明白过来——此人哪是为了她家小姐着想,分明就是在为他自己盘算。

    想来这徐公子定是不乐意眼睁睁看着泓亲王娶妻的,能将泓亲王身边的女子撵走,对他来说乃好事一桩。

    雨潞思来想去,决定与此人联手。

    她在屏风后头提心吊胆地听着动静,等着徐抒怀如约在宴会上闹出乱子,将小姐引到屏风后头,等着与小姐相认,然后趁乱从后院逃出泓亲王府,等着那早已预备好的马车分毫不差及时赶到,将小姐与自己一并接走

    屏息之际,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雨潞悚然一惊,还没来得及回过头,就被人紧紧捂住了嘴

    与此同时,屏风外的傧相喜气洋洋地喊道:“一拜天地——”

    许卿卿咬唇定住心神,未下轿时心绪尚且平静,越到拜天地的关头,心越跳得突突的。

    莫名慌乱,没有缘由。

    手指忽然一暖,有人牵住了她。

    那掌心很厚实,因时常习武略有薄茧,恍然间,她竟多了几分心安。

    是林泓逸吗?

    定是他了除了他,还能有谁?

    她并不知,此刻有双细长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二人相执的手,眸光阴冷如鸩。

    “二拜高堂——”

    高堂自然是新帝与皇后,然而这二人并未出宫,座上无人,只在墙上挂着两幅画像。

    新帝登基,江山尚不稳固,暂且是不会出宫的,若有乱臣贼子伺机埋伏想要弑君,后果不堪设想。

    “夫妻对拜——”

    喜婆扶着许卿卿侧了侧身,转向林泓逸。

    就在此时,座下的徐抒怀以帕掩面轻咳了一声,身旁的太监姚顺手中悄无声息多了颗石子,手腕一转,石子朝那屏风直飞而去。

    只闻轰然一响,偌大的屏风毫无征兆地倒地。

    众人皆惊。

    徐抒怀眸中却多了一抹阴阴沉沉的笑意,帕子都险些没遮住勾起的唇角——区区一个许卿卿,也敢与他斗?

    不过是一只可有可无的蚂蚁,即便踩死了又如何!

    然而屏风落地之后,后头空空无人,早已不见了那个叫雨潞的丫鬟。

    徐抒怀脸色骤变。

    “王妃娘娘”见许卿卿被这动静一惊,怔在原处纹丝未动,喜婆附耳小声提醒。

    “夫妻对拜——”那傧相又朗声喊道。

    许卿卿躬了躬身,接而,被人牵住双手扶起。

    “礼成,送入洞房!”

    喜婆搀着她,推开了喜房的门

    与此同时,离喜堂不远处的偏厅中,牧钊盯着眼前的女子质问:“说,你是何人!”

    这女子虽避开了一众侍卫,却没逃过殿下的眼睛,殿下见其鬼鬼祟祟躲在屏风后,便命他将其擒住,仔细审问。

    牧钊不敢打搅拜堂,于是没闹出任何动静,将这女子捂住嘴带到了偏厅。

    “我我是宫女”雨潞结结巴巴,显然被吓得不轻。

    “既是宫女,为何未穿宫服?”林泓逸冷然问。

    他大步从前厅而来,一身吉服尚未换下,吉服浓艳的红色,并未给那张冷毅的脸添上一丝暖意,周身寒意逼人的气场,愈发令雨潞胆战心寒。

    宫服?

    她哪有什么宫服?

    “我看你分明来历不明c居心叵测,不给你用刑怕是不会说实话了?”林泓逸接而问。

    “我我真是宫女,我是来给许姑娘送贺礼的。”雨潞哆哆嗦嗦地解释。

    幸好那徐公子想得周到,未免她被人怀疑,特地给了她一份贺礼,帮她蒙混过关。

    “打开。”林泓逸吩咐。

    牧钊上前,拿过了雨潞手中那檀木小匣。

    匣子做工精致,雕有云纹,里头铺着金色软缎。

    缎子上有一方物件,白玉质,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四字。

    牧钊一惊,手里的匣子险些掉落在地。

    这是前朝的传国玉玺?

    “好一件贺礼!”林泓逸勃然大怒,“说,这玉玺是从何处得来的,是谁叫你栽赃陷害王妃?”

    没人有那么大的胆子敢陷害他,既如此,便只可能是要对付许卿卿。

    大婚之日,他的女人竟成了刀俎上的鱼肉,这叫他如何不怒从中来!

    雨潞看清那物,脸色登时变得煞白。

    徐公子替她准备的分明是送子观音象,怎会竟成了前朝玉玺?

    不,似乎有哪里不对

    为何她刚被抓出喜堂,那扇屏风就在她身后砰然倒地?

    若她没被这泓亲王的手下发觉,众人定会瞧见她鬼鬼祟祟站在屏风后头的一幕。

    一旦她自称宫女,献出手中的“贺礼”,后果简直不堪设想,非但不能保命,还会被构陷成前朝旧党。

    小姐宅心仁厚,势必是要救她的。

    可新帝有旨,前朝旧党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结党营私,杀无赦;

    私藏玉玺,杀无赦;

    万一小姐的身份败露,坐实了假冒许苧玉的欺君之罪,更是杀无赦!

    一步错,步步错

    有了这前朝玉玺,小姐只要与她扯上干系就自身难保,又谈何救她?

    如此说来,那徐抒怀哪里是想让小姐远走高飞,分明是将她当成诱饵,要置小姐于死地!

    好深的心机,好歹毒的计谋

    雨潞只觉心惊肉跳——要是这一幕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事情便再无任何可以挽回的余地。

    好在她遇到的是泓亲王,或许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她咬了咬牙,正打算和盘托出那徐抒怀的阴谋诡计,耳畔忽有风声袭来。

    林泓逸眸光一凝,立刻拔剑。

    然而他今日穿的是吉服,身上并未佩任何刀剑。

    紧接着牧钊也反应过来,他连忙伸手拽住雨潞,可惜为时已晚。

    几乎只在眨眼之间,一支暗箭就穿透了雨潞的脖子,血珠滴落,鲜红中却又带着一抹诡异的紫色——那箭显然淬了毒。

    牧钊抬头一看,梁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黑影。

    那人一跃朝前院而去,只留下一道模糊不清的背影。

    很快,就连背影也消失在了假山后头

    “收起尸首,不得声张!”林泓逸知事情严重,冷声吩咐,转身便追。

    不料话音未落,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来人啊,不好了,死死人了,死人了,死人了!”

    那是刚挨完五十巴掌的文瑶。

    她捂着肿得通红的脸来后院找大夫上药,刚上完药就撞见了这么一幕,不禁吓得两腿发软,抖若筛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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