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十四、散场

作品:《赤曜星城

    无疑,那张带着璇夜照片的『邀请函』,是璇夜对作为母亲的艾莉娜最为沉重而无情的打击。试问,谁忍心亲眼看到自己女儿遭到如上经历呢。璇夜这么做,似乎是对生母无声地谴责和痛诉。

    艾莉娜看到那些文字时,几乎快停止了心跳。如果可以,艾莉娜愿意死一百次,一千次,来让安琳少受一天这种触目惊心的痛苦经历。

    如果当时没有安亚,艾莉娜会奋不顾身地去救回安琳,或者,她宁可陪着安琳一起被那些恶人抓走。如果当时跌倒的是安亚,为了保全安琳,艾莉娜也会忍痛舍弃安亚。

    她深爱着安亚,事实可以证明,但只有天知道,她也深爱着安琳。都是母亲心头的肉,她又如何选择呢。当时,安琳被人抓住后无助而惊恐的眼神,就像铁钉一样钉穿了艾莉娜的心脏,恐怕只有为人母能体会那种剧烈到极致的难受。

    “呵呵呵,讨厌的苍蝇被人救走了呢”璇夜阴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这下子,我的客人终于到齐了呢。”

    “安琳!”艾莉娜不顾迪文他们的拦阻,冲璇夜跑去。

    迪格瑞恩不允许艾莉娜靠近璇夜,它的其中一个脑袋喷出了一阵冰雾,将艾莉娜的双脚牢牢冰封住。

    “安琳”因为温度骤变,艾莉娜发出剧烈的喘息,“还记得还记得妈我吗?”

    她的声音因为冷冻的空气而变质,更显得沧桑。她没有称自己为妈妈,她觉得自己不配。

    “你也要当讨厌的苍蝇吗?难道,你也不怕惹我生气吗?”

    艾莉娜的双眼已经模糊,她充满无奈和悔恨的喊声让人心都跟着颤动。

    “安琳!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如果你想要惩罚,如果这样会让你高兴,那么,请你夺走我的生命,我毫无怨言!或者,如果这样会让你难堪,我愿意在你面前以死谢罪但是,我的女儿!我恳求你,以一个不合格的母亲的身份恳求你!不要因为我的过错而惩罚自己,而将自己变成恶魔。其他人是无辜的!你哥哥是无辜的!你,也是无辜的!”

    “无辜?这世上没有无辜的人,只有无用的人!”璇夜一声尖啸,她的身边爆发出了骇人的能量,“而无用的人,最终都会被世界抛弃!”

    正如实验室里,那些无法忍受『天使』反噬的人,都一一死去,都一一被抛弃。

    霏娅和希微琳从未在任何一个灵魂载体中,感知到这般巨量的能量。哪怕作为水曜神后裔的霏娅,以及她的母亲尤蕾娜,几乎都不可能储存这么多的曜素能量。

    璇夜周身的能量气场,让在场所有人为之胆怯。恐怕他们加起来,都难以战胜莫斯提玛的原生载体。因此,至始至终,人们都屏着呼吸,压抑在可怕的气氛之下,祈求这场聚会能早点结束。如果,还能看到它结束。

    但相比之下,贪狼星却显得较为镇定,他似乎来此之前已有准备:“你是时候该出现了吧?”

    突然,大地发生了强烈的晃动,人们惊恐地尖叫着,都以为这是那个地狱少女引发的。

    但璇夜却皱起眉头,她刚刚太专注于怎样活跃这个派对,竟然没有注意到潜伏在附近的不速之客。

    这时,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地上,只见一只石手从天而降,狠狠地拍打在璇夜所在之地。不可思议的力量将那整个地面都击来下沉。

    厚重的尘埃中,只听艾莉娜在惊呼:“不!安琳,我的女儿!”

    迪文冲上去,用炙热的火焰融化了冰封术,将激动不已的艾莉娜从尘埃中带走。

    “那是”霏娅惊异地看着落下的石手,“那不是石神之手吗?”他们曾在矿区与沙疆帝王战斗时,见到过这只石手。

    将艾莉娜救回的迪文看到了石神之手,然后瞄了一眼赛梅莉丝。赛梅莉丝之前说过,贪狼星少校曾联合柏杨市市长花重金雇佣了命运组织的高手,前来协助调查柏杨市的异常。之前迪文不知道这个人是谁,这下看来,多半是『他』无疑了。

    一个中年男子落地面上,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哼哼,这种力量肯定早被碾压地稀巴烂了吧,到底是个没有经验的”

    他的话音还没说完,眉头就紧蹙在了一起。

    石神之手在某种恐怖的力量之下竟然缓缓地被抬了起来。里面传来了璇夜用劲发出的吼叫声。

    “她是怪物吗?”

    璇夜的背上除去方才两只鬼手臂,又伸出了四只鬼手臂。除去握着魔怨的一只,另外几只手臂托举着石神之手,将其一点一点举了起来。

    “你?萨米伦!我并没有邀请你!”

    璇夜一用力,所有鬼臂合力将那巨手推开。

    不速之客正是命运组织大地领域审判者萨米伦,也曾是曜力协会屈指可数的s级曜义士。

    “小姑娘,我的来去可不会受任何人的限制!”萨米伦略显高傲地说道。他一向如此,一幅漫不经心的样子里透露出蔑视一切的态度。

    “抱歉了,小姑娘,有人花了钱委托命运组织,而我只好让你死!”

    萨米伦伸出双手,大地颤动地更加厉害。在场的人纷纷跌倒。忽然,某处废墟堆中,竟缓缓伸出了一个巨大无比的脑袋。一个巨人,好像正挣扎着往废墟堆外爬。

    “石神魔像?”陆明轩凝视着那颗石脑说道。石神魔像是大地领域的守护阵。传言,石神魔像曾是荒漠中游荡的巨人死后制成,同时也是大地之主,地之曜神沙土的守护神兽,萨米伦为寻找其全身耗费了半生经历,也倾注了巨大的力量。

    萨米伦花了不小的劲儿,才将石神魔像的上半身召唤到现场。

    “别以为我会被一只巨人吓着!”璇夜咆哮道。她背上的四只鬼臂的鬼爪握成一个球形,在鬼手爪中间的球形空隙中,一团漆黑而震撼的能量聚在了一起。

    说实话,即便是萨米伦看到那团密集而汹涌澎湃的能量,也心生不安。平常自信满满的萨米伦也不敢确定,他倾入了所有心血的石神魔像是否能够承受,或是说能承受几次这种恐怖的力量的轰击。

    石神魔像为人们和璇夜之间铸造了一道『神之壁』。然而,璇夜利用鬼手臂制造的黑暗能量,还是将其轰塌。

    萨米伦鼓睁着眼睛,露出一种难以置信的模样,要知道,这道防御石壁厚实地几乎可以抵御一切攻击,却在一个女孩面前不堪一击。她到底有着怎样恐怖的力量?

    璇夜的情绪变得较为激动。实际上,只是她体内乖戾易怒的人格顶替了狡黠顽皮的人格。她体内有很多在备受煎熬时诞生的人格,虽然这些人格可以共存,但也是造成她性情乖张的原因所在。

    “你们竟敢让不受欢迎的人参加我的聚会!这是主人对你们的惩罚!给我出来吧,妖后马莉丝!”

    忽然,璇夜的背上竟出现数条锁链,同时,她的头上出现了一个高约五米的女鬼妖。那妖后名为马莉丝,头戴曜晶神冠,肩披高领魔甲,显得高贵。她只有上半身,半透明,像是由灵魂物质幻化而成,身躯半黑半白,一半长有天使的羽翼,一半长有恶魔的翅膀,腹部类似人体,脑袋是骷髅的模样,但却有一头秀丽长发。她浑身赤裸,有胸乳,仅有一株大型的荼冥花花茎和花叶缠绕在它身上作为遮掩物。而更为可怖的是,妖后马莉丝腹部以下的躯体被数条锁链封印,那些锁链直插璇夜体内。

    妖后脸上表现出承受了巨大痛苦的样子,她好像不得不服从璇夜的奴役。璇夜将魔怨递给马莉丝,马莉丝便用双手高举魔怨对准了人群。随后,璇夜令一股巨大的力量围绕着魔怨,产出了极大的戾气。

    随着璇夜背后锁链的伸缩,一阵铁链条撞击摩擦产生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绝望地看着那邪恶的妖后和她手中的魔怨。这融合了恐怖力量的一击,将会令一切化成虚无。

    迪文他们也紧张地额头冒汗,不知那苏醒的石神魔像能否抵挡魔怨和原生载体的联合一击。但是,这样的对决,就连他们也已经没办法帮上忙了。

    石神魔像的双眼发出灰色的光芒,它张嘴发出沉重的咆哮,嘴里吐出了千年土,铸成神墙壁障。传说,石神魔像制造的神墙壁障是专为大地之神沙杜而做的防御秘器。

    魔怨一击划过,产生尖锐刺耳的声音。神墙壁障只是裂口而未碎,但壁障下方的众人却远远地隔空感知到了这一击的威力。即便是从墙体传来的余波,也让众人感到惊恐不安。

    第二击c第三击每一次重击都会传来恐怖的震荡,每一次重击都会让人心头一颤。如此下去,即便是神墙也难以抵挡魔怨多次的攻击。

    魔怨攻击神墙壁障之时,萨米伦聚集了足够的能量,并解封了六层星罗门,炼狱之门——这是萨米伦的极限之门,他丝毫不敢低估眼前的强敌,何况她和自己的死敌索娅希一样,是『黎明』的神侍者。

    神墙壁障崩毁瞬间,一堆混乱的飞石带着可怕的能量从四面八方飞向了璇夜,萨米伦想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璇夜埋葬在巨石堆下。

    可就在这时,那密集而乱射的飞石竟然凭空消失,好像被什么东西瞬间融化。众人惊异无比,拥有感知能力的人知道,异于璇夜体内的另一股强大力量现身了。

    幽幽白火,森森刺骨,带来的是令人窒息的寒芒。他的出现,会让太阳失温,会让光明失色,会让人肃然生怯。

    “凌绝”迪文认出那周身被冥火覆盖的男人。

    所有人恐惧地不敢呼吸,特别是与之照过面的圣辉骑士们。霏娅和弦柯感到一种胆怯,他们曾被凌绝轻易击溃,如今更是难以对视其锋芒。

    “嘁,玩不了了!”萨米伦不甘地咬了咬牙,强大如他也自知根本无法与眼前二位匹敌。

    随着轰隆之声,石神魔像往地下沉陷,萨米伦留下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潜遁入大地之下,离开了现场。

    “混蛋!你可是收足了佣金!”贪狼星气愤而紧张地呵斥。

    正如贪狼星意料,萨米伦的离开,让在场的众人更是心惶不安。大家士气极度低迷,甚至有部分实力较弱的士兵和圣辉骑士恐惧到全身麻木。

    “啊,凌”璇夜看到凌绝后,竟又露出了乖巧一面。她出人意料地收回了妖后马莉丝和鬼手臂,收回了她张牙舞爪的模样。好像凌绝的出现,反倒让她心神安宁。

    “可以了,小夜。”凌绝轻轻抚摸了下坐在轮椅上的璇夜的头,璇夜没有抗拒,“我们走吧。”

    “可是,凌哥哥,小夜的派对”

    “本来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打扰小夜的兴致,可是,小夜也答应过我,只会旁观,而不会亲自登场。”

    “是啊”璇夜惭愧地低下了头,她在凌绝面前像是听话的小猫,“对不起,凌,可能小夜出格了。”

    “不会,我说过,现在的小夜不再受任何人的束缚,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凌绝平缓地说道,“只是,小夜在这里浪费了太多宝贵的时间了,是时候离开了。”

    “啊,好的”

    虽然不知道璇夜和凌绝说了什么,但见两人有离开趋势,在场的人侥幸地舒了口气。相反,迪文却不知好歹,他竟冒失地跑上去对他们喊道:“小夜!你不能跟着他走!”

    而后,他又欲图拦住凌绝:“你别想带走璇夜。”

    “你算什么东西?”璇夜恶狠狠地盯了迪文一眼,凶恶的性格又冒了出来,“滚回去!好好地庆祝没有死在这里吧!”

    “啊,小夜”迪文愣在了那里。

    迪文不怕受到璇夜毫不留情的打击,他唯独不想放任璇夜跟着凌绝回『黎明』。在他心中,无论璇夜有着怎样不堪的过去和扭曲的人格,她始终只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孩子。而且,她不仅是迪文喜爱的朋友,更是安亚寻找多年的妹妹。迪文只是想唤回璇夜迷失的灵魂。

    “你跟着他走,你会越走越远”

    璇夜却丝毫不领情,毫无留恋地随着凌绝离开。二人消失之际,倒是凌绝撇过头来看了一眼迪文,眼神蕴藏着难以捉摸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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