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5.我想嫁给你(二更)

作品:《不及皇兄貌美

    回到厢房门口, 林越终于放开我的手,我朝他身上狠狠捶了一下, 方才转身率先走回酒席,我没回自己的位置,而是到林越的位置前,双手捧起那壶酒就要往嘴里灌。

    手上倏然一空,酒壶不见了。

    我怒视他,“把酒还给我!”

    他把一样东西扔我脚下,是我的鞋。

    “穿上。”

    “我要酒!”

    可他忽然两手空空。

    “你把酒藏在哪里了!”

    他和白相与一般高,我扬起脸和他对峙, 觉得自己气势十分充足,“酒呢!快给我!”

    林越看着我,忽然显得有些无奈, 叹息说:“没有酒了,我现在送你回去。”

    我咬咬牙, 点点头, “好, 你不给我酒, 我自己找!”

    我在厢房里转来转去, 所有角落全部翻遍了, 竟一无所获。我怒气又翻涌上来了,眼睛注意到那张红木桌子底下, 我毫不犹豫地俯身钻到桌子底下去, 又开口大骂:“林越!你也是个混蛋!居然不给我酒喝!等白相与回来, 我要告诉他你是怎么照顾我的!我一定要告诉他!你欺负我!”

    我手“砰砰砰”用力敲击着桌底,好像能把一壶酒敲出来一样,桌面上的杯盘跳动起来,叮叮当当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们全是混蛋!混蛋!”

    一颗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我逐渐安分下来。

    林越把我拖出来,欲把我扶起来,我推开他的手,依靠着桌腿,抱住膝盖把头埋进去。

    厢房内一排排本灿若星辰的蜡烛已灯火阑珊,鲜红通透的烛身上流淌着一滴滴红泪。寂静之中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昏昏欲睡,忽感觉到有人抓起了我一只脚踝。

    我迟钝地抬起头,林越俯下身体,正垂首把我的鞋子套回我的脚上,一头绸缎般的长发在烛光映照下泛着黑亮的光泽。我情不自禁伸手抓起一把,触感果然也是出奇的好。

    我愣愣地问:“你头发怎么长得这么好?”

    鞋子穿好了,林越把我脚放回地上,抬眸,淡淡说:“现在回去吧。”

    我放开他的头发,目光呆滞地看着厢房里的某个地方,一会儿,转回目光,点一点头,说:“好,回去。你能不能送我回宝鸣山去?”

    安静了半响,我才听见他回答我:“可以。”

    “谢谢。”我靠回桌腿上,又把脑袋搁膝盖上,闭上眼睛,困倦地说:“我好困,恐怕没办法马上上路,你先去把马牵来,我先睡一阵,待会儿你叫醒我,我们一起走。”

    身下的地毯又厚又软,我已意识迷糊,身体不知不觉中往地上的毯子倒。一双手扶住我的身体,我顺势躺进了他怀里。

    “白冷。”

    谁叫我?

    “白冷。”

    声音是如此轻柔。相与,是你吗?你终于回来了?

    我无限依恋地把脸贴在他宽阔的胸膛之上,两手环抱住他的腰,幽幽说道:“相与,你终于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如果不是为了等你回来,我早就离开皇宫,离开云锦城了。你知不知道,我一点也不想待在这里了。相与,我有些话一直想跟你说清楚,我其实一点不喜欢皇宫,总有一天我要永远地离开永远也不回来了。可没想到我们相爱了,我一直记得你小时候总对我那么冷漠,我怎么就爱上你了呢?相与,我们好了也有一段时间了,我从未要求你为我做过任何事情。你现在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我抱他更紧,哀声接着说:“你跟我走吧!我们一起离开。你c你不要跟五哥争了,他是你的亲哥哥,你让让他好不好?看着你们兄弟不睦,我心里真的很难受”

    说到此,我忍不住在他怀中低低啜泣,他的手轻轻安抚我的背。

    我抬起头,醉眼迷蒙,林越的脸变成了白相与的脸。我痴痴望着他,他亦深深凝视我。

    我情不自禁对他一笑,然后闭上眼睛,微微张开嘴。

    我等了又等,却迟迟等不到他来亲吻我。

    我疑惑地张开眼睛。

    他依然在静静地凝注我。而我分明望见他眼中比酒更醉人的柔情。那他为什么还不来吻我?

    我抬手摸摸他的脸庞,“你”

    他握住我的手,突然也是一笑,问:“白冷,有几个男人爱过你?”

    我痴痴笑回:“只有你,这世上只有你爱我。”

    “那你错了,白冷。”

    “我错了?”

    “只要你愿意,你可以让天底下所有的男人爱上你。”

    我摇头,重新躺回他的怀抱里,我全身绵软无力,他的怀抱有一种安全感,让我可以依赖,我问:“我要那么多男人爱我有什么用呢?”

    “你可以让他为你生,为你死,为你反目成仇。”

    我又摇摇头。

    他顿时沉默下来,过一会儿,方又问:“你不想有这么一个男人爱你?”

    我眼皮越发沉重,身子动了动,使自己在他怀里睡得更加舒服些。

    “白冷,你到底想要什么?”他语声幽冷清沉,暗含一种情意,传进我耳朵更加使我困意难当。

    我想要一张床,想要你把我抱到床上去,再替我盖上被子。

    陷入沉睡前,我喃喃呓语今夜最后一句话:“我想要嫁给你”便彻底人事不知。

    第二天我醒来,已躺在皇宫的寝室床上,头痛欲裂,两只手抱着脑袋,努力回想昨晚种种,只记得自己像个泼妇一样在大街上肆无忌惮地骂人,其他的一概记不起来了。

    我心里呻c吟一声,又躺回床上,发誓这辈子绝不再沾一滴酒。

    “小公主!你起床没有呀?”

    小梦忽然在门外叫。

    我下床摇摇晃晃地去开门。

    小梦推门端盆热水进来,拧根毛巾给我擦脸,“小公主,你昨晚怎么喝了那么多酒,我给你换衣服,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含糊不清地应一声,任由小梦给我穿好衣服,又端碗醒酒汤来给我喝下。

    我坐在梳妆台前,小梦给我梳理头发。

    梳着头发,小梦说:“小公主,昨晚那个人是谁呀?”

    我说:“江湖上认识的朋友。”

    “噢。”小梦反应轻飘飘的,两只小手正认真地把我打结了的发丝分开。

    我一个念头冒出来:所谓江湖,在小梦心中,是不是就是个打架斗殴的地方?

    小梦握着我一撮头发,桃木梳有一下没一下的地梳着,明显的心不在焉。

    我说:“在想什么呢?”

    小梦垂下眼睛,有点不自然的说:“没有啊。”

    我叹了口气。

    小梦说:“小公主,你干嘛叹气啊?”

    我说:“小梦现在长大了,有事情也不想和我讲了。”

    “人家哪有嘛。”小梦撅撅嘴,还是魂不守舍的样子,突然,她也叹了一口气,说:“小梦一直以为,像七皇子那样的人物,在这个世上是多一个也没有的了,没想到原来真的还有一个。”

    听了小梦的话,我笑了笑,打趣她:“小梦动春心了?”

    小梦小脸顿时红了,嘴撅得更高了:“小公主,你干嘛笑话人家?”

    我说:“这不是笑话,将来谁有福气,谁才可以娶你做媳妇呢。”

    小梦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用坚定的口气说:“小公主,小梦不嫁人,小梦要一辈子服侍小公主。”

    我摇了摇头。

    小梦委屈地说:“小公主,你不愿意吗?小梦哪里做得不好?”

    我说:“小梦什么都做得很好,可比起你一辈子待在我身边服侍我,我更希望以后你出宫嫁人,相夫教子。”

    小梦不出声了,默默给我带上发饰。

    我手里随意摆弄一枝珠钗,眼睛瞧着匣子里琳琅满目的首饰,忽然一个激灵,连忙去翻那些首饰。

    “小公主,你找什么呀?”

    “那只簪子呢?”

    “啊?哪只簪子?”

    “血玉簪!我自己的那枝!”

    “不是在底下这个匣子里放着么?前两日我还看见放里面呀。”

    我把所有装首饰的匣子一一翻找过,那只血玉簪子不见了。

    我呆住。

    “小公主你别急,我去叫小明子进来,一定是不小心落在屋子哪个角落里了,好好找找肯定能找着的。”

    小梦就要出去叫小明子。

    “算了。”我摆摆手,喊住小梦,泄气地说:“不见就不见了罢,不用找了。”

    小梦急道:“这怎么行,那血玉簪很宝贵的,连贵妃都不见得有几枝呢!”

    我笑了一笑:“再宝贵,如果已经失去意义,留着也没用了。”

    留离宫天天闭门不见客,父皇的禁足令快过去了两个月也没派人来说解除,我天天窝在床上无所事事,剑已蒙上一层灰也无心擦拭,更不要说去练剑,反正师父不在。借着身上有伤的借口,我的精神彻底松懈下来,不是无所事事饱食终日,就是烤火炉子。人不做事,脑子就控制不住胡思乱想。

    我越来越感觉到自己往怨妇的方向发展。

    他忙着打仗,没时间给我写封信。好,我给他写。前些日子我终于按捺不住,给他寄了一封书信,信中委婉地表达了我的情感,可过去了那么长时间,他竟依旧对我不闻不问。

    好,不写信就不写,他一定是师父不让他给我写信的。

    我要理解他。

    对,我

    可师父阻止得了他想做的事情吗!

    他故意的!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跟我一刀两断!

    怎么办?他若真做了负心人,谁为我做主?师父吗?我和师父联手对付他,恐怕也占不了便宜。父皇?这个高高在上c心思难测的父皇,子女成群,却从小到大只在人前清清楚楚地表示了对白相与这个儿子喜爱之情,他舍得惩罚这个让他感到骄傲的儿子吗?

    我沉溺在消极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把我拉回来的是小明子,他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三个大大的地瓜。

    于是三个人坐蒲团上,烤地瓜,满屋子都是地瓜甜腻腻的香味。

    我们边吃边闲谈,三个人脸上都沾了不少煤灰。

    小梦说:“你这地瓜谁给的?”

    小明子说:“沁阳宫的小刚子送我的。”

    小梦吃得津津有味,“他又是哪里弄来的地瓜?”

    小明子边舔皮边说:“他托出宫专门买办的太监买的。”

    小梦说:“是么?这地瓜很香啊,咱们也叫他带点回来呗。”

    小明子笑:“是哩,我叫了,给了他一吊钱。”

    小梦立即瞪大眼睛:“一吊钱?你买多少地瓜啊!”

    小明子白她一眼,“不得给人家一点跑腿费呀?”

    小梦“哦”一声。

    小明子边吃边像说个平常事一样道:“我回来经过坤湘宫的时候,宫门大开着,一股子浓浓的药味飘出来,太医进去一个出来一个,宫女太监走来走去,人仰马翻的,我好奇悄悄进去看什么情况,呵!好家伙!庭子里搭着个棚子,七八个药壶正在那里熬着药呢,有三个宫女使劲在那扇火,我就去问发生什么事了,那个宫女说徐皇后病重,咳了三天的血!”

    小梦吓一跳,我也停下了剥地瓜皮的动作。

    小梦说:“有那么严重?”

    “嗯。”小明子说:“五天前,徐皇后在佛堂念经,说要念一个晚上。结果第二天她宫里人去接她回去,一打开门就发现她躺在地下,浑身冰冰凉凉的,气息都快没了,她宫里人赶紧抬她回去,请太医来看,先是忽冷忽热咳嗽不停,现在整天吐血,我去偷瞧了一眼,那脸白得哟!”

    小梦奇怪问:“她诵经时没个人守她身边吗?”

    小明子一拍大腿,衣服上顿时多了个黑手印,“这谁知道!”

    小梦表情忽然变得有点神秘,声音也小了下来:“那,还好不好得了?”

    小明子声音也压低了:“估计熬不过冬了。”

    “唉。”小梦叹息一回,“这个皇后,就是爱跟自己过不去。”

    小明子“嘿嘿”笑两声,突然趁小梦不注意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烤地瓜,“你不吃我帮你吃了!”

    “啊!还给我!”

    两人又起一番争斗,我把自己剩下的半个地瓜递给小梦,“吃吧,我吃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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