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0.第 20 章

作品:《在七十年代发家致富[穿书]

    最近这几天,公社里是怨声载道的, 基本上一半来领工具的人, 看凌晨的眼神都很复杂, 把凌晨看得一头雾水。

    凌晨和村里人的关系不好不坏, 这不,好不容易遇上说过几句话的凌强, 他就问了, “强哥, 最近大家是怎么了?怎么看我的眼神那么复杂呀?”

    其实更多的是哀怨,只是凌晨不好意思说, 毕竟他一个大男人,被别人哀怨的看着,说出口后一不小心就会被别人当成情感原因了。

    凌强看凌晨的眼神也不太好, “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凌晨懵逼脸。

    “哼哼!”凌强冷哼两声,“最近你可是把大家害苦了。”

    凌晨这下觉得更冤枉了,他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啊?会害了大家。

    他最近明明很乖,什么事都没做啊!

    “最近你奶奶可风光了, 每天抹得油光满面的,不干别的,就在一群人面前炫耀,炫耀你这个好孙子。”

    蛤蜊油虽然普通, 在乡下却是好东西, 起码红旗公社就没几个人有, 上了年纪的就更不会花冤枉钱买这东西了。

    所以凌晨突然给凌奶奶买了一盒, 凌奶奶高兴的不行,见到谁都夸。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即使是几十岁的老婆婆也是一样,况且,乡下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一群妈妈婆婆聊天,聊着聊着就开始比了,比家庭比男人比儿子比孙子,谁都不想输人一等。

    以前,因为凌晨,凌奶奶在这场比赛中无疑是输家,可这次,就因为独一份的蛤蜊油,凌奶奶一跃成了大赢家。

    虽然大家看不惯凌奶奶那份得意劲,可暗地里,谁心里都不得劲。

    毕竟平时名声最不好的凌晨都晓得给他奶奶买蛤蜊油,自家子孙却别说买东西了,不从老人手里再抠些出去就是好的了。

    差距太大,不管是谁都不会舒服。

    不舒服,自然要发泄了,罪魁祸首凌奶奶凌晨他们不敢找,就只能把气出在自家榆木疙瘩子孙身上了。

    公社里年轻一辈也觉得冤,他们每天忙着种地填饱肚子,自家婆娘都没想买过点东西给,老娘就更别想了。

    他们刚开始还觉得懵呢?无缘无故被甩了脸色,被骂了,还根本找不到头脑。

    等后面知道原因了,大家就只觉得哭笑不得了。

    这到底有啥好的?凌奶奶都那么大年纪的人了,还学年轻姑娘涂脂抹粉,也不怕丢人。

    况且,大家都过惯了一分钱掰两瓣花的日子,谁会舍得花好几毛钱买根本没啥用的蛤蜊油?

    也只有凌晨这种败家子,才会舍得?

    说得再多,还是因为没钱,年纪大的老一辈比谁都省,真要她们拿钱买蛤蜊油她们舍不得,可心里的确是不好受,于是只能把气发泄在小一辈的身上。

    这些人在家里受了气,自然要找罪魁祸首,不过鉴于凌晨大家都惹不起,便只能用眼神了。

    凌晨听罢,觉得一言难尽,奶奶还真是不留余力的给他拉仇恨值啊?

    知道原因,凌晨也没办法了,别人又没拿他怎么着,这事根本不是他说了算,并且奶奶难得出一次风头,他也不想拦着她。

    只是最近,自己还是要小心点,别落单了,要不然一个不小心,估计会被人套麻袋。

    “凌晨,过来,”这天,把工具收好,准备下工的时候,凌晨被人叫住了。

    叫他的人是王海涛,家里住得离凌家不算远,算是凌家的邻居。

    “王海涛,有事?”

    王海涛叼着一根用烂烟叶加纸裹成的烟,翘着二郎腿,靠在大树上,活脱脱一个二流子做派。

    王海涛的确是个二流子,名声比凌晨还不好,只因他平时干活总爱偷奸耍滑,最重要的还是因为他是“三只手。”

    “三只手”就是小偷,王海涛总爱偷这家的菜,那家的葱,可惜他运气好,总没被逮到过,他家人脸皮又厚,找上门去也没用,为此被偷的人常常只能认倒霉。

    没逮到人,大家却都知道是王海涛干的,为此大家都恨透了王海涛。

    凌晨也不喜欢王海涛,只因为他知道,就是王海涛糟蹋了张乐乐,害的张乐乐没了命。

    同为男人,凌晨明白王海涛的心思,无非是想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况且,这时候的人们最重视名声,王海涛估计是想着,他就是占了张乐乐的便宜,张乐乐也不敢说,甚至他还能以这件事要挟张乐乐,让张乐乐嫁给自己。

    王海涛因为名声关系,根本没有女孩愿意嫁给他,他当时虽然是冒险一些,可只要成功了,不仅能得好处,还能得到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多好!

    只是没想到,张乐乐脾气如此烈,居然直接自杀了。

    要凌晨说,张乐乐是没想通,她自杀有什么用?不过是亲者痛仇者快,白白浪费了自己的生命。

    换成凌晨,即便要死,他也会先把王海涛捅死了,再自杀。

    可惜张乐乐不是凌晨,也没有凌晨的想法,所以在书里,她死了,王海涛却一直好好的。

    想到这里,凌晨看王海涛的眼神只有厌恶了,像王海涛这种人,胆大包天,还只知道对弱小的女人施暴,简直猪狗不如,是社会的残渣。

    只是,明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凌晨现在也没办法,毕竟那些事还没发生,现在又是法制社会,没有证据,说破天,凌晨也不敢动王海涛。

    因为想到不愉快的事,凌晨脸色并不好,声音也冷冷的,他问王海涛,“什么事?”

    王海涛瞧见了凌晨的脸色,一下就拉下了脸,但不过转瞬间,他好想想到了什么?脸又恢复了。

    他神神秘秘的对凌晨说,“王哥找你,当然是有好事?”

    “什么好事?”

    “去了就知道了,”王海涛想伸手拉凌晨,被凌晨躲了过去。

    王海涛这下不高兴了,“唉唉唉!凌晨,是不是兄弟了,哥是想和你好,才找你,你别不识好人心呀!”

    凌晨在心里嗤笑,分明是不安好心好不好?

    凌晨揪了一根狗尾巴草拿在手里,也不看王海涛,说,“王海涛,你先说说什么事吧!我肚子饿了,还要回家吃饭。”

    至于王海涛自称为哥,凌晨表示,谁给他的脸?反正他是不答应的。

    王海笑着道,“这先说就没意思了,至于肚子饿了,没事,走,哥请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下,凌晨更知道,王海涛是有阴谋了。

    不过管他阴谋阳谋,自己不接,他肯定也没办法,于是凌晨说,“我没时间浪费,你再不说,我就走了。”

    偏过头的王海涛神色有点扭曲,随即他又把脸上的难看压了下去,“凌晨你可真是的,可真没耐心。”

    凌晨抬脚要走,王海涛连忙说,“好吧!我说,镇子上最近传来了一个新玩意,叫麻将的,比纸牌好玩一百倍,哥哥这不是把你当兄弟吗?就想带你去见识见识。”

    “怎么样?去吧!真的很好玩,”王海涛怂恿凌晨,自己也是一脸跃跃欲试。

    凌晨:

    ——神神秘秘搞了半天,原来是麻将啊!

    麻将的确好玩,凌晨以前和人谈生意的时候,也经常玩,别说,好久没碰了,他的手还有点痒了。

    王海涛见凌晨眸子一亮,就觉得有戏。

    没想到,凌晨却摇头了。

    “为什么?”

    “没兴趣,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要是不好玩,我从公社走到镇上,不纯粹浪费时间吗?自己还要累着,不去。”

    开玩笑,明知王海涛居心不良,自己还要跟着他去除非是傻?

    并且,凌晨自己猜测,王海涛估计是和其他人一起设套,想利用麻将在自己身上整钱。

    凌晨可抠了,他的钱自然要花在该花的地方,至于王海涛,那凉快死哪儿去吧!想从他身上弄钱,下辈子也不可能。

    再说,赌博可是犯法的,要是被抓住了,可是要进去吃牢饭的,凌晨活的好好的,才不会这么想不开。

    凌晨一直摇头,坚决不去,王海涛气得额头青筋暴起,却拿他没办法。

    若是可以,王海涛恨不得拿绳子把凌晨绑去,可若是凌晨心里不愿意,绑着也没用,王海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凌晨走了。

    混蛋,王海涛气得一拳砸在树上,树没事,他自己的手却痛麻了,于是王海涛更生气了。

    等看不见凌晨了,王海涛才跨着大步子,急吼吼的走了。

    王海涛脚步匆匆,目的地却只有一个地方,那就是王支书家。

    凌晨这次猜错了,王海涛的确是想弄钱,可也是得到了王支书的指示。

    要不然,他是不敢整凌晨的,毕竟他还要在红旗公社过活,整了凌晨,就会得罪大队长,他才不会做这种亏本的买卖。

    就是因为有王支书撑腰,王海涛才有恃无恐,没想到,凌晨却不上当。

    王支书见到他,眉头就皱起来了。

    “你怎么来了,凌晨呢?”

    “叔,他不去啊!”王海涛摊手。

    王支书不高兴,“不去你不会想办法吗?”笨死了。

    王海涛平时就是天老大地老二,自己第三,忍着凌晨,也是因为想着有好处,现在什么都没得到,白受了气不说,王支书还给他甩脸色,凭啥?他又没欠谁的。

    “脚长在凌晨身上,他不愿意,我又不能捆着他去,我能有啥办法?”

    “算了算了,”王支书摇头,“你先尽力看能不能把他哄过去吧!我再想办法。”

    王支书想让王海涛走,王海涛闻着他家饭菜的香味,喊道,“叔,我饿了。”

    “我家都是按人头做饭的,没有你的份。”

    “可是我饿了,”王海涛眼巴巴的往王家屋子里瞧,嘴上说,“叔你不知道,我有一个毛病,那就是不能饿,一饿呀!脑袋就像生锈了似的,别说想办法了,脑子都不会动一下了。”

    王海涛陶醉的深吸一口,这是白面馒头的味道,真香。

    王支书,嗨!这混蛋,还威胁自己了,王海涛分明就是在说,不让他吃饱,他就不帮忙了。

    “你小子,”指着王海涛说了这么一句,王支书还是进了自己家门,一会儿他就拿了两个白面馒头出来。

    王海涛馒头一到手,就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

    “真香,”他举着大拇指赞叹,“叔你家吃得可真好。”

    王支书摆摆手,“行了,拿了你就赶快走吧!”

    “那叔再见啊!”王海涛一摇一摆的走了,他表示,时间还长呢!

    王支书也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

    ————

    凌晨告诉凌老大张乐乐会医术,他是不太信的,毕竟张乐乐看着实在太年轻了,即使会,估计也是三脚猫。

    于是凌老大便没把张乐乐放在心上,头一天和新来的知青说过规矩之后,第二天便要他们上工了。

    领着新来的一群知青到地里,凌老大指着一块不到三亩的地说,“今天你们就负责栽这块地的苞米,种完了工分按照公社规定的分配,没种完的话就要扣工分。”

    不过三亩地,十来个人,即使换成村里的孩子,也能轻轻松松种完,可想的前面来的知青是什么样子,凌老大就觉得有点悬。

    他只希望,这批知青能比前面的能干些,这样他们公社也不用再贴工分养人了。

    交待完了,凌老大随手指了二丫头,“二丫,过来交他们怎么种地。”

    “来喽!”二丫头声音略带高兴,这活她还挺喜欢的,只要示范几遍,再指挥就成。

    二丫头过来,问知青们各自要干什么,知青们并不懂,便说由二丫头安排。

    二丫头便指了三个男知青挖窝,一个女知青丢种子,三个丢肥料,最后三个给玉米再盖上泥土就成。

    别的都还好,轮到丢肥料的,那几个知青不干了。

    这时候的肥料难得,分到的根本不够种所有地的,公社一般都是先种谷子麦子,种完了有剩才种其它的。

    今年分到的肥料并不多,所以种苞米的肥料,用的便是农家肥。

    农家肥,就是用猪粪牛粪烂叶子等发酵而成的肥料,农家肥的特点就是脏,臭,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一股味。

    白玉芬,李春玲和姚红分到了丢肥料,三个人见到肥料的样子,就一同吐了。

    二丫头在旁边见了,感叹,“我的天,有这么夸张吗?”

    张乐乐听了心想,这不是夸张,而是正常现象。

    她们平时在城里,最多就是洗洗碗筷,做饭洗衣服,带弟弟妹妹,这样已经过了十几年,突然要她们接触脏不拉叽,臭气哄哄的粪便,谁都受不了?

    张乐乐自己也是一样的,她其实比其她人更不适应,她的前半生,一直是被父亲养在家里,还有佣人伺候着。

    若不是后面逃荒的经历历练了张乐乐,她早就受不了现在的日子了。

    见几个女知青把早饭都吐出来了,二丫头嘲讽道:“矫情啥?你们前面十几年,吃的果子,粮食,菜,就连棵葱都是由粪种出来的,吃都吃了这么多年了,现在不就是摸一摸,碰一碰,有啥受不了的?”

    好嘛!二丫头的话一落,所以知青回忆起从前吃的饭菜,都是由地上的粪便种出来的,他们也恶心了起来。

    女知青还在干呕,二丫头不太高兴的说,“行了,差不多就得了,赶紧干活吧!你们这么多人,今天要是连这点地都种不完,那就太没用了。”

    姚红脾气好,心里再受不了,她也好声好气的说,“同志,我们第一天上工,一时实在受不了‘肥料’,能不能麻烦你,给我们换个活,累点都不要紧。”

    姚红好说话,李春玲不干了,她吵着说,“凭什么?凭什么张乐乐分到的就是最轻松的丢种子,我们却要干最脏的,这不公平,我不干。”

    白玉芬则摸着心口,柔柔弱弱的说,“同志,不是我不做,实在是,我的身体不太好,受不了这个味道啊!”

    实则白玉芬心里都要呕出血了,她可是女主角,怎么可能会去碰粪便这种腌臜玩意,做梦都别想。

    二丫头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姚红好好说话,她就同样好好回话,“你既然受不了,就和别人换吧!只要能找到人,就随便你。”

    面对李春玲,二丫头就没这么客气了,“凭啥?你不知道啥叫尊老爱幼啊!张乐乐同志可是你们里面最小的一个,她干最轻松的不是很正常吗?并且张乐乐做一天工分只有七个,你的有九个,这根本不同好不好,哪里不公平了?你要实在不服气,就别干,把借的粮食还回来,我也不拦着你。”

    知青们是没带口粮的,他们现在吃的,都是公社先借给他们的,过年要还的,所以二丫头让李春玲把粮食还了,直接就掐住了李春玲的命脉。

    她们这些知青,下乡以后,户口也会迁移到农村,城里的供应粮就没有了,所以要是李春玲不在红旗公社干活挣工分,她就要饿死。

    李春玲也想到了这里,尽管脸色难看,她却没说话了。

    至于白玉芬,二丫头看着她,不太相信她身体不好,她可是知道,城里知青最会骗人了。

    不过二丫头也不想做坏人,于是她说,“你说你身体不好,那你能和谁换,就换,我是不会拦着的。”

    有二丫头的话,白玉芬就把目光看向了张乐乐。

    “张妹妹,我是真的身体不舒服,我能和你换换吗?”

    白玉芬说话的语气,可怜极了,张乐乐还没说话,程伟就心疼的吼张乐乐,“张乐乐,你身体好好的,一定要和玉芬争吗?还不快和玉芬换了?”

    张乐乐脾气也不是个好的,同样是吃软不吃硬,程伟态度强硬,好像张乐乐欠白玉芬一样,张乐乐就不高兴了。

    张乐乐指着程伟,都没喊他名字,“你谁啊?我要做什么?关你什么事?”

    程伟感觉被羞辱了,他胀红着脸,梗着脖子,“张乐乐,你别欺人太甚。”

    “我怎么欺你了?你说啊!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居然说我一个小女孩欺负你,真不要脸。”

    “哈哈哈!”二丫头在旁边不客气的笑了出来。

    程伟怒火滔天,可好男不和女斗,他根本拿张乐乐没办法,只能憋出一句,“你给我等着。”

    “我等着,”张乐乐毫不客气的回击回去。

    然后张乐乐看向白玉芬,“白同志,你说你不舒服,不巧,我刚好会点医术,要不要我给你把把脉,说说你的情况,不准我再和你换。”

    张乐乐心中嗤笑,白玉芬是忘了她还会医术吧!张乐乐一眼就看出来了,白玉芬脸色虽白,四肢却有力,呼吸平稳,绝对是健健康康的,至于脸色,应该是白玉芬有点贫血而已。”

    若是白玉芬真的生病,即使再不想碰粪便,也会和她换,这是父亲告诉她的,无论何时何地,病人都是最重要的。

    可白玉芬明显是骗人的,张乐乐才不愿意换,她又不傻,也不是圣母,不会牺牲自己,成全白玉芬。

    张乐乐话说完,白玉芬脸上的温柔就直接僵硬了。

    该死的,忘了张乐乐会医术了,失策,要是真让张乐乐说出来,不就证实自己是骗人的嘛!

    于是,白玉芬立马换了一种说法,“算了,张妹妹,你年纪实在太小,和你换我下不了心,还是算了吧!”

    二丫头看这群人还不动,气急败坏的说,“你们还聊,再聊太阳都要下山了。”

    二丫头生气了,张乐乐也不好再和白玉芬争论了,反正这次白玉芬没占到便宜,她就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和白玉芬计较了。

    没和张乐乐换成功,白玉芬只能和盖苞米窝的程伟换了,姚红和李春玲也说了好话,和剩下两个男知青换了。

    男知青心里都不情愿,可面对漂亮的女孩子,他们头脑发热,答应了。

    等到后面,摸着脏兮兮的粪便,他们心里再后悔,也因为大丈夫一言九鼎,不好再出尔反尔了。

    “挖窝要挖深一点,没吃饭啊?”

    “种子一定要丢窝里,你不会弯弯腰啊?”

    “笨死了,都说粪不能丢太多,后面不够怎么办?”

    “还有你们,力气大一点,多挖点土,一点要把粪全部盖完。”

    一个早上,二丫头嗓子都吼哑了,她再也不觉得教知青这活轻松了,这些知青,明明一个个年纪老大,却还不如村里的孩子聪明。

    他们一个个像傻子一样,笨得不行,二丫头教得心浮气躁,脾气比平时坏了十倍,知青们都被她吼得一愣一愣的。

    临近中午,太阳已经升到高空,虽然这时候的太阳并不烈,可晒了一早上,也把人晒的头昏脑涨的。

    “我的苍天啊!你怎么这么笨啊?我是叫你把苞米窝盖上,不是叫你把它挖出来,你到底干的是啥啊?”

    李春玲原本就被太阳晒得晕乎乎的,不知东南西北,二丫头又突然在她耳边吼了这么一句,吓得李春玲一个激灵,原本挖地的锄头直接歪了方向,挖到了她的脚上。

    “啊!啊~”

    血一下就从李春玲的脚上涌到了土地上,李春玲有点晕血,加上又痛,她尖叫两声,就晕了过去。

    二丫头被这一过程弄懵了,等李春玲晕倒了,她下意识的扶着她,才反应过来。

    “快来人,救命!”

    李春玲貌似是伤到血管了,不过十几秒就流了好多血,二丫头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仗,抱着李春玲的手一直在发抖。

    张乐乐听见李春玲受伤,手里装种子的小筐子立马被她一扔,她就往李春玲的位置跑。

    这时候,必须先止血,张乐乐冲过去,眼疾手快按住李春玲的足三穴,太溪穴。

    这两个穴位能快速止血,但这还不够,张乐乐又喊二丫,“快,把你的衣服撕了,给她把伤口捆上。”

    人命关天,二丫头这时也顾不上自己的衣服了,她机械的撕了外套,就往李春玲出血的地方捆。

    这时周围听见声响的人也过来了,看见地上的血,一群村民就开始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啧啧,这女知青,也太不小心了吧!我是第一次见人把自己的血管挖破的。”

    “可不是,还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呢?”

    “应该能成吧!看那女娃子挺有架势的。”

    “谁知道呢?那女娃子年纪轻轻,说不定是个花架子。”

    “哎!好像没流血了!”有个村民眼尖的看见李春玲的血止住了。

    “是嘞!没想到,这女娃子还有两手啊!”

    村民们哗然,没想到居然真的止了血,要知道从前红旗公社三队也有一个砍到了手,送到镇上血都快流干了,人也没救回来。

    看张乐乐也没做什么,要是早知道这么简单,也许那人就不用死了。

    “让我看看,”凌老大隔的远,他还以为会出人命,急匆匆的跑过来,没想到却听见村民说没事了。

    进去一看,张乐乐已经给李春玲包扎好了,不过见李春玲闭着眼睛,凌老大上前担心的问,“怎么样了?”

    “血止住了,不过还要去抓点药给李春玲,不然容易得破伤风,还有她失血过多,最近会很虚弱。”

    “那行,先把人送镇上去,”知道还要上药,凌老大也不耽搁了,喊人开上拖拉机就要去镇上。

    张乐乐也被他叫去了,谁叫张乐乐是村里唯一一个会治病的。

    不过,前面凌老大听凌晨说张乐乐给自己退了烧,凌老大还以为张乐乐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但这次看来,张乐乐还是有两分本事的,是他眼拙了。

    到了医院,李春玲才醒了过来,知道自己得救了,救她的人还是张乐乐,原本颇为泼辣的李春玲不好意思起来。

    她平时没少说难听的话挤兑张乐乐,没想到自己出了事,第一个救她的却是张乐乐。

    李春玲的脸,火辣辣的疼。

    特别是听医生说,她幸好止血及时,要不然生命绝对会有危险,送到镇上医院也晚了。

    李春玲平时嘴毒,可她不是不知感恩的人,她真诚的对张乐乐说,“谢谢你,张乐乐。”

    张乐乐摇头,“不用谢,今天不管出事的是谁,我都会救的。”

    李春玲:“不管怎么样,你都救了我,说句谢谢是应该的。”

    张乐乐便说,“那好吧!我接受了。”

    李春玲浅浅的笑了一下,但她心里知道,对张乐乐一句谢谢是不够的,不过她现在行动不方便,只能先等等了。

    李春玲后面在医院里重新消毒,包扎过,医生又给她开了些消炎药,这次来医院的目的就成了。

    药钱全是凌老大开的,这次事件虽然是李春玲自己不小心,可也有二丫头的原因,凌老大作为一个当爹的,自然要给闺女擦屁股。

    凌老大不仅付了药费,还说,李春玲因脚受伤的这段日子,二丫头挣的工分就记她头上,直到她脚好为止。

    若换成原来,李春玲肯定不会太满意,可经历过上工,知道有多幸苦后,不去上工简直不能再好。

    李春玲在医院上了药,又开了些消炎药。就回来了。

    一行人回到公社,李春玲休息,其他人又去下地了。

    二丫头也知道这次有自己的责任,刚开始是愧疚的,可等到她爸说要把自己挣的工分给李春玲,二丫头就不干了。

    二丫头气疯了,眼珠子瞪得像青蛙眼一样,“爸,这关我什么事?明明是哪个李春玲自己挖到脚的好不好,为什么要我负责?”

    “你还说,”凌老大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二丫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你做件小事你都做不好,人家知青若是一口咬定说是被你吓到了,你不负责,怎么办?”

    虽然这只有一个假设,可凌老大宁愿破点财,也要把这个假设扼杀在摇篮里。

    实在是王支书一直在凌老大身后虎视眈眈,由不得他不小心。

    不过伤筋动骨可是一百天,要是李春玲想偷懒,真在床上躺两三个月,二丫头就要白干几个月,这么想想,凌老大就头疼。

    凌老大对于钱粮并不看重,他担心的是,老娘知道了会发飙。

    二丫头眼泪都在眼眶里转圈圈了,她其实对于工分给谁并不在意,反正也不会到她手里,可想到奶奶要是知道了,那后果

    二丫头打了个冷噤,用带着哭腔的嗓音说,“爸,你把我的工分赔给了知青,那回家,我该怎么面对奶奶?”

    “咳咳!”凌老大略显不自在,“应该没事吧!你奶奶最多骂骂你而已,忍忍就好。”

    二丫头更想哭了,说得好听,骂得不是爸爸,他当然没觉得什么?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再说,今天的事不是小事,二丫头真的担心,不是骂骂就能解决的。

    再担心,晚上到吃饭的时候,二丫头还是硬着头皮回去了。

    然后,刚进大门,二丫头就看见,她奶奶已经提着大扫把在屋檐下等着了。

    二丫头看见她奶奶,凌奶奶也用杀气腾腾的眼神看着她,家里人都躲了起来,就连亲爸亲妈也是,看到这一幕,二丫头特别寒心,很想蹲在墙角抱抱可怜的自己。

    “奶奶,”二丫头眼角含泪,带着一脸悔意,“饶了我吧!以后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饶了你?”凌奶奶一脸心痛,“那谁饶了我?你个en货,养你这么大,老婆子我没要你回报啥,结果你居然还在外面惹了祸事,你是扫把星投胎吗?”

    据凌老大说,今天他可是花了两块钱(实际上是四块,另外两块是私房钱),这可是两块钱,要卖三四十个鸡蛋才行。

    还有工分,不知道要赔多少,想想这些,凌奶奶就心疼的说不出话了。

    越想越气,果然姑娘都是赔钱货,不仅不挣钱,还要倒贴钱,有什么用?

    凌奶奶看向二丫头,气得不打一处来,她凶巴巴的提着扫把,“臭丫头,老婆子我打死你,让你惹事。”

    “不要,奶奶,我错了。”二丫头可是知道她奶奶打人很使劲,便到处跑。

    “臭丫头,不要脸的,害家里丢了这么多钱,你居然还敢跑?给我站住!”

    鸡飞狗跳的吵了好几分钟,二丫头也被打了好几次了。

    大丫头听不下去了,外面的可是她的妹妹,于是她哀求三丫头,“三丫,你能不能去求求小晨,让他去求求情,让奶奶饶了二丫。”

    三丫头指了指自己,“我去能有用吗?”

    “能的,”大丫头点头,“小晨是你哥哥,他一定会听的。”

    三丫想说怎么可能?她哥哥是能听她话的人吗?不过见大丫实在恳求,三丫到嘴的话转了转,说,“那我去试试吧!”

    “谢谢三丫你了!”

    三丫自己一个人去,有点害怕,于是她把四丫拉上了。

    凌晨听见他们的来意,没说啥,想了想便点头。

    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出个面没有什么问题。

    而且,除了看两个妹妹的面子以外,凌晨也担心,凌奶奶打人累着了,毕竟她年纪可不小了,一直剧烈运动,对身体不好。

    只是,凌晨有些不喜大丫,明显是感情绑架三丫,心眼还挺多的。

    凌晨走出房门,故意揉了揉肚子,说,“奶奶,我饿了。”

    “饿了,”凌奶奶气喘吁吁,她抹了额头的汗,语气急促的说,“凌宝等等啊!”

    然后凌奶奶朝灶房吼了一句,“老大媳妇,你在磨蹭什么?饭怎么还没好。”

    “娘,就快了。”

    因为生二丫头的气,连带着肖招娣(大伯母)也被凌奶奶迁怒了,“没用的东西,你既不能给我们老凌家传承香火,还生了个败家女,现在连叫你做顿饭你也慢死了,你还能干啥?老娘真想去问你爹妈,到底怎么教得你?”

    肖招娣被骂得泪水涟涟,却完全不敢反抗凌奶奶,只能低头加快速度。

    凌晨看到这一幕,觉得奶奶说话有些过了,可凌奶奶作为老人,凌晨也不能说她。

    眼见凌奶奶还要骂,凌晨皱眉,道,“奶奶,我想吃麻糖。”

    麻糖就是麦芽糖,供销社里有卖,里面放了瓜子和花生,味道不错,就是有点贵,还黏牙。

    凌奶奶心里心疼钱,可这是宝贝孙子想吃的,于是她道,“那凌宝你等等,我去给你拿钱。”

    “嗯,”凌奶奶去拿了钱出来,凌晨又把她哄走了,凌家总算才清静下来。

    凌奶奶才走,肖招娣就叫二丫头去给她烧火。

    二丫头揉了揉发麻的手臂,脸上带着恐惧,却还是不情不愿的进去。

    灶房门一关上,肖招娣就狠狠的一把掐在二丫头的手臂上。

    “n货,jian人,骚狐狸,扫把星,”一连窜的脏话从肖招娣嘴里出来,“我当初到底遭了什么孽,才生了你这个讨债鬼,不仅是个赔钱货不说,还要牵连我。”

    “本来我在这个家就艰难,你现在害的你奶奶对我更不满,是想你奶奶让你爸休了我,给你找个后妈吗?”

    二丫头痛的嘶嘶叫,却不敢出声,只有脸上滚下了一串串泪珠。

    二丫头不是不想出声,可她不敢,不是怕她妈,而是担心家里人对她妈更不满。

    她妈可是说了,本来奶奶就一直想让她回娘家,再给爸找个女人生儿子,要是她打自己的事情闹出来,别的不说,奶奶肯定要借题发挥,拆散她爸她妈。

    二丫头并不喜欢她爸妈,毕竟两人都不怎么管她,可她妈再不好,也比后妈好。

    二丫头她妈可是说了,要是后妈进门,再给爸生个儿子,家里估计就不会有她们几姐妹的容身之处了。

    那时候,估计就是后妈要卖了她们几姐妹,奶奶家里也会同意的。

    虽说这只是她妈自己猜测的,可世上有几个后妈是好的,二丫头不敢冒这个险,所以她妈现在一定不能和她爸分了,等她们几姐妹出嫁了,到时候,她爸她妈过成什么样,才不关她的事。

    二丫头又忍着痛被她妈掐了好几下,才用沙哑的嗓子说,“妈,够了,要是被奶奶知道了,你可讨不了好。”

    “你个贱丫头,你还想让她知道?到时候我讨不了好,你也别想好,”肖招娣嘴上说得硬气,手上却没再掐了。

    二丫头才不管她妈说什么,自己走到火边,就开始给火里加柴。

    肖招娣被二丫头沉默寡言的样子气得半死,却只能小声逼逼骂人,她也知道事情不能做得太过,要不然姑娘被逼极了豁出去,倒霉的还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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