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作品:《嫁给姐夫之后》 两人险些又把巡夜的婆子闹来,末了还是江浸月揉着婆娑泪眼嘤嘤讨饶,说了一车子好话,陆欢才哼哼鼻子放过她。
简单用过晚饭,陆欢便离开新房,往石麟院方向去。
一出门,他那颗才软化的心就同这夜色一般,顷刻间冷硬起来,布了这么久的局,是时候收网了。
沈家与谢家这桩公案,乍看只是两家间的纠纷,实则不然。
时下土地兼并之风盛行,今上煞为头疼,虽已推行过改革政令,奈何鞭长莫及,那些个高官权贵c富豪商贾没法在京城地境内施展,就一窝蜂远走,往旁的路府县乡大展拳脚。
地方官胆小畏势,收了人银钱后更是装聋作哑,任由他们妄为,只在东窗事发后才有动作,且一出手还不是为民做主,而是忙着堵住悠悠总口不让事态发酵。倘若不是他刻意打发人暗中护送,只怕沈家大郎也没命回来。
今上早有心剜除这块毒瘤,他不过是顺水推舟。
思忖间,人已行至书房。
陆澄正在里头待命,边等边哄肉肉吃奶羹。因这几日陆欢不在,肉肉一直由陆澄照看,结果照看出了一身脾气,瞧见陆欢也爱答不理,自己绕到桌子底下生闷气。
陆欢觑它一眼,莫名好笑。
新房里的那个好不容易才叫他哄亲近些,这头又突然冒出一个冤家。仗着自己可爱就都敢跟他这么闹?真是个顶个难伺候。
“主子,顾少爷方才派人来传过话,说他那都已准备停当,就等主子您了。”
陆欢点点头,垂手朝肉肉勾了勾手指,肉肉别过脸,“喵!”气鼓鼓地缩回去。
他也不惯着,扭头就去书案,翻出几日前顾茂彦捎给他的账册——也是那晚他约江溶月出来游湖泛舟的正真目的。
这几年谢家内里的黑账越攒越厚实,自他盯上谢家起,就一直试图从世子谢霖身上找到把柄,知他喜逛风月场所,便在蝶香坊安插人手接近他。三月那晚会有谢家船只偷偷离京销金的消息,就是从谢霖嘴里套出来的。
而后他便假借“幽会”之名,暗中追踪。人抓到了,但为防止打草惊蛇,他只放言说是水贼闹事,转头就把他们全挪送给顾茂彦,继而挖出这本黑账。
再然后就有随州侵地一事传来,他便烹茶静侯沈家人回京,拿这账本做个顺水人情,也省得自己出面。
过程虽曲折了些,但依目前的结果来看,他还是很满意的。其中虽也有意外,譬如不慎将某个无辜的小丫头卷进来,但也不失为美好的意外。
自己欠她的,他可以慢慢还,她只要一直陪在他身边,傻呵呵地笑就好。
“去趟沈家,让沈夫人写张状纸,再拿着这个,明日一早就去府衙告延宁侯个侵占良田c草菅人命之罪。”
手指摩挲着麒麟玉佩,顿了片刻复又接上,“让她把状纸写厉害些,哪怕是要今上褫夺他爵位也可。”
“是。”陆澄领命,人还立在那,迟迟没有动作。
陆欢疑惑看他,“怎么了?”
陆澄挠挠后脑勺,吞吞吐吐问:“就直接告啊?不帮着打点些什么吗?”
陆欢知道他想说什么。沈夫人如果就这么莽着去告状,官官相护,依府尹的性子,必会叫她受点皮肉之苦。
当然,他自是有一千种法子能帮她规避掉这些无妄之灾,只可惜,他还存了一千零一份心思想让她多吃点苦头。
想起白日里小丫头缩在自己怀里抽抽嗒嗒的小模样,他只觉这点牢狱之苦还远远不够平息他心头的怒火。听说那姓沈的臭小子过去还肖想过她,呸,胆子这么肥,咋不上山打虎嘞?
陆欢抬了抬手,“咱们就是一般人家,管不了那么多,让她自求多福罢。”
嗯,是的,一般人家。
陆澄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
两人又商量了些旁事,就预备出门各奔东西。肉肉在桌子底下窝了大半天还不见人来哄,忿忿“喵”了声以示不满。
可陆欢还是不理它,摇着轮椅就要出门。肉肉一慌张,忙忙奔到他怀里撒娇,“喵~”算是服软了。
陆欢勾起嘴角,朝它伸手,它立马乖巧地蹭到他掌心,“喵~喵~”
这小东西,就是平时叫他惯坏了。
陆欢轻揉它的下巴,手感还是从前的手感,可他总觉得差了点什么。想想方才怀里的温香软玉,他不禁心猿意马,果然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呀。
“走,我带你去见你娘亲。”
肉肉摇了摇尾巴,“喵~”
目送一大一小离开,陆澄回头瞅瞅身后空荡荡的小院,捶胸嗟叹:以前劝他去新房多走动,是怎么劝也劝不走,现在只怕是想留也留不住咯。
月上中天,沈宅后院灯火阑珊,隐约还有几声低啜,大堂却十分明亮。
陆澄安坐上首,翘起二郎腿,老神在在地磕着瓜子,一斤的瓜子愣是叫他磕出了八斤的皮。
堂中摆着一张小几,上头笔墨纸砚齐备,沈夫人执笔而坐,正依照他的嘱咐誊写状纸。
边上就有现成的,她只消照葫芦画瓢,一字一字誊抄下来便可,连脑子都不用费,却奈何她不大识字,连握笔的姿势都不地道。写出来的字横不平竖不直,歪歪扭扭不成行,她自己都看不过去。
废了几张纸,好不容易写了篇勉强能入眼的,偏还因抄错一个字,又得从头来过。生生磨去一个多时辰,费了将近一枚墨碇,十数张宣纸才将将抄完。
沈夫人累出一脑袋门汗,揉了揉酸疼的手腕,嘴边还挂着一块乌黑墨迹,也不知怎么蹭上去的。
陆澄忍俊不禁,抬抬下巴,“烦请夫人您再在上头摁个手印。”
“诶。”沈夫人抹了把额角,撩起衣袖去蘸印泥,拇指悬在纸上,犹豫不决。
陆澄平平扫去一眼,“怎么了?”
沈夫人小心翼翼陪着笑,“这位爷,就我这状纸真能把那谢侯爷给告倒咯?别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临了还把自己给搭进去”
哼,都这时候她倒有心思算计这些?怪道主子不愿意帮她说情。
陆澄将余下的瓜子扫回玉碟里,拍拍手里的残屑起身朝她走去,“夫人不必担心,我们家主子都已经帮您打点妥当,只要您上府衙把状子这么一递,自然会有人帮您出这个头。”
摊了摊手,语气微露无奈,“当然,依照规矩,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这牢狱之苦大概是躲不开了,但我敢保证,这结果必定能称您心意。”
听说还有牢狱之灾,沈夫人猛地一哆嗦,指头是再摁不下去,“这c这还有没有更好的法子,就我这身子,只怕遭不住啊。”
朽木不可雕。
陆澄笑笑,眼里的鄙夷又深一层。他是懒得再劝,朝沈夫人边上的小厮递了个眼色。
那小厮就是今日跑来跟沈夫人报信的人,同样也是陆欢安插在沈家的人。因他这一整日都跟在沈夫人身边,帮她忙前忙后料理事务,眼下已颇得她信任。
他朝陆澄颔首,抬袖摁了摁眼角,“唉,这些本该是爷们该干的事儿,倘若少爷没出事,也不至于让夫人您去遭这份罪。”
沈夫人一下被点醒,想起儿子出门前还生龙活虎朝她道别,还说要给她带礼物,现在却躺在炕头上动弹不得,连句“娘”都喊不利索。
怒从中来,她立马摁下手印,咬牙切齿道:“姓谢的,我跟你没完!”
案头烛火“呼哧”晃动,映照出她此刻的狰狞面容。
陆澄会心一笑,将账册拍在桌上,“那在下就祝夫人能大仇得报了。”
梦笔阁免费小说阅读_www.meng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