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9.第二十九章 各有千秋

作品:《宫闱深深

    夏琴宫中。

    风儿边为端木晴儿卸掉妆容,边道:“娘娘,刚刚养心殿传来消息,皇上今儿个在养心殿批阅奏折,稍后便在那儿歇下了。奴婢帮您卸好妆,您早点儿休息吧。”

    端木晴儿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层层装饰卸下,徒留一张最本真的容颜,依旧是俏丽若三春之桃。只是不知,这般容颜,还能留得住多久?自己又是否能在最美的年华里,留住那颗高傲的心?

    “安木莲那儿,如何了?”

    “安木莲那日回了屋后,便急急忙忙地去上药了。据说,自从她入宫以来,一天到晚就光顾着拿根羽毛挠痒痒。她还请上回那个惹了祸的霜小檀帮她在身上上过药,有不少候选少女对此是幸灾乐祸地,一直等着看她笑话呢。”

    “哦?本宫以为,她入宫后每日都镇定异常,能耐得住痒呢。”

    “娘娘,您也太高看她了。那日,或许她只是仗着安家的止痒药,硬撑着而已。如今,她已搬到了太医院。往后的事,就不该咱去惦记了。”

    “本宫关心的事,从不劳烦他人挂劳,免得损了本宫的福报。你亲自安排,给本宫把人盯紧了。”

    “是,娘娘。”

    凌心宫中。

    红玫将皇上夜宿养心殿的消息带到,令得江书瑶颇为不快:“哼!养心殿!又是养心殿!养心殿里难不成养了只狐狸精?皇上一天到晚就知道歇在养心殿。从皇子府开始,太后一天到晚地叮咛,到如今,这才出了几个皇子c皇女?再这么下去,本宫岂不是要无后了?!”

    红玫着急地看了看四周,低声安慰道:“娘娘,您少说两句吧。隔墙有耳。这话要是被传到皇上耳朵里,可是大不敬。”

    “本宫怎么就大不敬了?本宫说的不是事实吗?”

    “娘娘,您怎么就犯糊涂了呢。这后宫之中,皇上的后人,便是娘娘的后人。对每位皇子c皇女,当妃嫔的都要视如己出,加倍疼爱。您这话要是传出去,被人添油加醋,那还了得?再说了,皇上夜宿养心殿,那是勤政爱民的体现,当妃子的自然该体谅。”

    江书瑶心不甘情不愿地收起自己的抱怨,轻声嘀咕道:“本宫也就背地里跟你说说而已。”转念问道,“哎,安家那丫头呢?算着日子,也该进太医院了吧?”

    “进了。今日考核结束后,便搬到太医院去了。”

    “那就好,总算少了个碍眼的了。行了,你退下吧。本宫要歇下了。”

    “娘娘,那日后可要”

    “让你退下没听见吗?太医院有祖父在,你瞎操什么心?”

    “是,奴婢告退。”

    同样的话传到南宫主宫落依宫,红纱帷帐之后,托着香腮斜倚着高枕的贤妃朱唇轻启,一道如百灵鸟般动听的声音传出:“梦樱,你亲自将本宫炖好的汤送到养心殿去,注意汤的温度,送到后要不烫不凉c刚刚好能入口。哦,对了,将前些日子爹爹送进宫的香薰也一并给皇上送去,就说这香薰皇上若是乏了,点上些许,有助入眠。”

    “是,娘娘。”

    “哎,对了,香薰送一半儿就好。”

    梦樱犹豫道:“娘娘,给皇上送东西,只送一半”

    贤妃不以为意地道:“另一半,可是给姐姐留的。没事儿,一人一半,感情不散嘛。送去吧。”

    梦樱无奈地领命:“是,娘娘。”

    不久之后,养心殿中,余公公将一盅汤放在皇上的手边,正从托盘中取勺时,便听轩辕陌梵头也不抬地问:“梦櫻送来的?”

    “是。皇上,这汤的温度正好,您趁热喝了吧。”

    轩辕陌梵取过汤,边看奏折,边喝了下去。将汤碗放回原处,眼角瞥见余公公还杵在一旁,不由侧头,瞧见托盘上还有个精致的陶瓷罐子,便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余公公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看向皇上,见他表情有些不耐,连忙把话说完,“这是香薰。”

    “香薰?”

    见皇上挑了挑眉,余公公把即将憋回去的那个词又吐了出来:“半罐。”

    “半——罐——?”

    “是。另外半罐是留给歆音斋那位的,说是”

    “吞吞吐吐的干什么,说!”

    “是。说是‘一人一半,感情不散’。”

    轩辕陌梵盯着那半罐香薰,沉默数息。余公公在旁大气都不敢出。

    “哼,好一个姐妹情深。就她有这胆子。收起来吧。”

    “嗻。”

    安白薇的院子里,安白薇容安木莲沉思了一会儿,开口打断她的思绪,道:“莲儿,你这次故意染这敏症,可是吃了不少苦头了吧。”

    安木莲回神,道:“这也是无奈之举。莲儿如今年岁还小,尚未及笄。若非出此下策,今日莲儿怕是已经进了储秀宫。届时,有些人有的是法子对付莲儿。”

    安白薇叹息道:“可是,你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安木莲轻笑道:“若真能当长久之计,莲儿倒是欣喜呢。这芒果呀,还真是香甜,莲儿可是恋恋不忘呢。小时候吃过一回,起了敏症后,爹娘就不许莲儿吃了。这次能再吃上一回,莲儿也知足了。”

    “傻孩子,还有心思想芒果,瞧把你给折腾的。”

    “姑姑,其实这最折腾人的,不是痒,而是明知不能去挠,却要故意去挠。为了让那些人安心,莲儿还真是吃了不少苦头。”

    “知道苦就好。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莲儿思来想去,如今只有一个地方最适合莲儿。”

    翌日,内皇城的太医院中,安白薇正在指导新进的宫女晾晒药草,一位俏丽的宫女进来,站在远处,微笑着看向安白薇。

    一旁的一位姑姑瞧见了,低声向安白薇耳语一句。安白薇闻言抬头,便瞧见来人向她行了个礼。安白薇微微点头示意,接着对宫女们说道:“记得,日头西斜后要及时收起来。奚姑姑,你瞧着点儿她们。”

    “是。”

    言罢,安白薇看了一眼安木莲。

    安木莲听到安白薇的吩咐,便抬头匆匆扫了来人一眼。清秀的五官,机灵的眼神,一身宫女服比一般的姑姑都要精致几分,对于来人的身份,心下有了判断,迅速与姑姑对视一眼,便又低头干活,心底想起司马时年说过的话:“至于我司马家,在这后宫中,曾显赫一时。我的双胞胎姐姐曾同为当年六皇子府的正妃c平妃。皇上登基时,册封大姐时音为皇后,册封二姐时乐为皇贵妃,也算一段佳话。皇上对我司马家,算是倚重的。但这些年,皇上平定朝堂内乱时,难免会有些牺牲。而我司马家,在这其中,虽立了功,但也备受攻击。后宫之争,向来是朝堂争斗的一个侧面。大姐心善,在争斗之中遭人陷害。皇上被迫将大姐贬为音妃,连带着二姐也被贬为贤妃。如今,大姐被软禁在了歆音斋中,那里算是这宫中当前的冷宫了。”

    依司马时年所述,司马家姐妹如今算是失势了。不过在安木莲看来,她们依然有着最大的依仗,那就是皇上对司马家的信任与倚重,以及对这对姐妹的感情。至于这感情,是念旧,还是愧疚,或者真的是帝王之爱,安木莲未曾亲眼见证,也不敢妄下定论。但至少,如今司马时乐即便被贬,但仍居四妃之首,仅次于贵妃,硬生生地压了良妃一头。而司马时音,虽被贬,但也只是贬为妃,而且这冷宫所选并不荒凉,且其上的主宫正是落依宫,受贤妃庇护。可见,皇上是替两姐妹筹谋了的。

    安白薇上前,与来人一同离开。

    走在笔直的宫道上,两旁红墙高耸,隔出了一座座或华丽c或冷清的鸟笼。

    安白薇背着个药箱,与梦樱并肩而行。

    按位份,司马时乐宣院判c御医都不为过。但司马时乐时常借着自己的由头,顺带领着人去为司马时音把脉。虽然此事发生在落依宫中,宫内的人依然有所耳闻。若总是宣院判c御医为冷宫中人看病,难免引人非议。而这后宫之中,地位不高c为人正直c医术又过硬的,便是身为女子的安白薇了。是以,安白薇隔三差五便会被宣到落依宫中。

    进了落依宫的正殿,便见一位美人儿依靠在贵妃椅上,身上搭着一条薄纱巾,正闭目养神。美人儿的右眼角有颗美人痣,将那张娇艳的脸庞衬托得更加地妖娆。

    “奴婢参见娘娘。”

    “安姑姑,您来了。”司马时乐虽未睁眼,但对安白薇的语气与用词却是颇为尊敬。

    “是,奴婢来给娘娘请平安脉。”安白薇上前,边为司马时乐请平安脉,边道,“娘娘,入秋了,天气渐寒。您若是在美人椅上睡着了,可得多添条毯子,切莫受凉了。”

    “嗯,本宫心里有数。安姑姑,听时年传来消息,木莲小丫头进宫了?”

    司马时乐从未见过安木莲,但这话语间却是少有的亲昵。

    “可不是。转眼这丫头也已入宫了。想当年,奴婢入宫时,也就比她如今虚长两岁。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听闻安姑姑当年在这后宫之中,成长颇快,就连先皇都赞赏有加。在前任司药大姑姑尚未退位时,便特赐了‘司草’二字于安姑姑,可见皇恩浩荡。如今,木莲进了宫,青出于蓝,怕是日后会比安姑姑更为了得呢。”

    “娘娘谬赞了。那孩子今年才十三岁,还有些小孩子心性,尚且需要打磨几年,才知能否成器。”

    “安姑姑不必自谦。年初的时候,时年晋升到了御林军中,便得以值守内皇城。本宫在御花园里遇上过他几回。他对木莲可是赞赏有加。他说,若想让姐姐的病大好,少不得要委屈木莲,在歆音斋里待上一段时日了。”

    “承蒙娘娘不弃,是莲儿的福分。莲儿昨日也同我夫妻俩提起,说是对音妃娘娘敬仰有加,想要相伴娘娘左右呢。”

    司马时乐轻声笑道:“木莲这丫头,果然聪慧,知道该往哪儿躲。正好,姐姐那儿也需要个知根知底又懂医术的人看着。这事,就交给本宫去办吧。”

    “多谢娘娘。”

    “谢什么。日后,姐姐那儿可得辛苦木莲丫头多多照应了。本宫倒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一直拖着姐姐的病,总是好不了。”

    说着,一脸娇媚的司马时乐笑容越加的深,眼底带着一丝寒光。

    当日,皇上夜宿落依宫。消息一传出,北宫的主位对着梳妆镜凝思了大半个时辰,而凌心宫里直接砸了个珐琅彩花开富贵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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