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鹊台桥篇-十四
作品:《深锁珠宫夜未央》 第四十四章
东宫太子府出了刺客一事,其东宫千人侍卫守将难辞其咎。要知道,刺客今日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给太子伤了这一刀,那明日便能给宫里的皇上伤一刀。
如今刺客全然脱身而去,可不讽刺这泱泱大国所谓布防周全的天子皇城宛如形同虚设,刺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东宫太子院。
“既然殿下已无恙,那咱家就先回宫里给陛下回个话,免得陛下提着个儿心儿。”安公公捏着一把白须佛尘将从右边甩到左边手肘上向着明月一鞠,他布满皱纹却眸光伶俐光亮的眼睛打了一眼埋头跪于一旁,连气息都控制着的几位领将,薄唇掀着,“那刺客能在这个偌大的太子府消失得无影无踪,雪中血迹也断得干干净净的,咱家猜想这府里是否有贼人的内应。”他幽幽的说着,像是刻意的提醒,又像是无意猜测。
明月她只是缄默不语,并未深想,毕竟眼下她关心的不是刺客是谁,而是太子殿下的伤势。只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门后欲出的徐良媛闻言面色凝重,贴近雕花木门的手收回,搅着帕子,深思幽暗的眸子偏头落在肩旁的绿汀身上,绿汀抬头,那话她也听见了,想来徐良媛怀疑是她,她眉头一蹙微微摇头。
心想,她怎么可能会去救她,她简直恨不得她死去。
徐良媛莞尔细想,今日绿汀从出事就一直跟在后面,不曾离开过半步的,莫不成,这东宫太子府里还埋着她不知道的人?
可那行刺太子之人明明就是暗卫十四啊!她不可能认错的,十四因着性格冷傲,为人更是凉薄,所以她对她十分留意。
她微微摇头,她可是十四啊!就算她有翻天的本事儿她也信。
徐良媛她幽叹出一口气,冷凝的脸上瞬间抹上她那一脸无害的笑容,从门内绕出,轻盈欠身道,“姐姐,御医正在寻你,想着是关于殿下的事儿要与姐姐商讨。”她语气声调轻柔绵软,她面上波澜不惊,实际上内心早已是兵荒马乱。
安公公闻言微微一鞠,抬了抬手捋顺袖子,“那咱家先回宫了。”
“公公慢走。”
一一
此时。
“啪”的一声。
陶瓷碎裂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安静如尘的密室地宫里,烛火摇摆晃动的阴暗中,画面是一黑衣女子跪在一个白衣男子面前,女子背劲挺得笔直,低着头,似乎十分害怕坐在她面前的男人,她身前破裂的茶杯还冒着热气,少许茶汤顺着剑锋滴落在地面上,还带着剑刃上半干的血迹。
男人很生气,怒不可遏下才向她扔出茶杯的,脱手时他就后悔了,所以茶杯只落在了她的右手上,他看着她手背的薄红,手指无措的握了握。
“对不起,主上,暗卫十四擅自行动,还请主上责罚。”那女子十分卑微祈求的说着,若是细细的听,你会发现她其实还在极力的隐藏着语气间的颤抖无力。
男人道,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失望感,“十四啊,你是我培养出最引以为傲的暗卫。”他轻“呲”的笑出了声,面容开始渐渐变得狰狞,语气也是咄咄逼人,“只是如今你的翅膀硬了,是不是开始怀念孟灵可的逍遥快活了?”
“回答我!”他喊着,每次她都是低着头一味的顺着他,这种感觉一点儿也不好,他像是全身的力气打在棉花上。
“是。”孟灵可她没有否认,她抬起自己白净好看的脸庞,眸子光亮的看着眼前这个充满积怨的男人,“你知道的,我只要帮你坐上皇位,你就会放我走的。”她语气清淡提醒着她不是他的所有物,她是要离开的。
男人闻言,温怒拍案,原来她这么想离开他。
“所以你不惜违抗命令去刺杀太子?还险些丧命,如今像一条丧狗一样带着满身的伤回来?”他身子靠近掐着她的下巴,令她正视着自己。
“滴答”
他眉头一蹙,宛如她是肮脏的病毒般抗拒着收回手,看向别处。
她喜欢穿黑衣,那是因为即使她受再重的伤敌人都会看不出来,只是她身下滴落的血他又怎么瞧不出来?
安静了须臾,男人似乎反应过来自己的语气有些过于激动,“三年前,我流放于岭南时,我让你走,是你不走的。”他说着,语气是那么的轻柔,对她而言像一把覆蜜的剑。
孟灵可她听着是有种翻旧账的滋味,那意思就是我让你走你不走,如今不让你走了你却等不及了。
“我孟灵从可答应你成为暗卫十四开始,助你登上皇位,是我们之间约定的承诺,我孟灵可既然能答应,我就一定会做到。”她坚定的说着,男人却是站起背过身去,轻窕的把玩着腰间的玉坠,良久沉思才道,“你退下吧!处理好伤口再来见我,你这满身的血腥一点儿也不像九年舞姬孟灵可,倒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是主上。”孟灵可她用剑支着身体起来,步伐慢慢的往外走着,恶鬼吗?
当年风光无限的九面舞姬孟灵可如今是苟延残喘活在地狱的恶鬼。
挺好的。
其实她一点都不想走,更不想离开他,她虽活得不如孟灵可那般潇洒了,但她是十四的时候是过得最充实,最有希翼的日子。
只是因为这几年身上积累下的伤势,她知道她命不久矣,所以她要趁还活着尽量给他摒除多一些阻碍。
通往皇位的路很难,但是她会让他走得尽量顺畅些,哪怕不惜性命她都要这个叫李承裕的男人坐在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她喜欢他,他喜欢皇位,那她就帮他得到皇位。
一一
太子遇刺,满城风雨。这为难的还是大理寺,先不说大理寺卿裴松裴大人因为梧桐岭之事被停职闭门三月,好在太子殿下拦其职责,如今太子遇刺大理寺也就真正的没个主事的人儿。
面对上面的施压,一个个宛如没有头的苍蝇一般,在上京城里四处乱窜,所以自然是一无所获,毕竟他们连刺客的面貌一概不知。
如何追查?
如何巡捕?
如何交待?
就算是将上京城翻了个面也是无果的。
“不必追寻了,说不定贼人正在暗处歇斯底里地嘲笑呢。有这闲暇不如替孤翻些近近几年陈案出来。”李承邺坐于殿中,手持着朱砂笔批阅着案件,同一旁的御史说着。
“这”
“别这了。”他将朱砂笔放入水砚中,透亮的水瞬间变红,水面蒙着一层淡淡的油膜,“皇帝陛下那儿孤会去说的。”
御使扫袖,心中舒爽,“是,太子殿下。”
李承邺不过是无心一句,那御使果真翻出了上京近五年的案例来破解分析,这不看还好,一看就不得了,原来那卷宗一连好几个案子都是,黑衣女子刺客,一刀封喉,未果,无线索的字眼。
不得不引起他的注意。
被杀的都是当朝的官员,且是每次只相隔几天,也正因为如此频繁这才慢慢的引起朝廷重视,一时人心惶惶。
大理寺追寻了一段时间线索就断了,然后隔了整整半年的时间,当朝宰相背杀死在自家的庭院里,接着是御史大人和一妓女双双被割喉惨死。
御史大人被杀的卷宗右侧清楚的写了红字注解,御史大人致命点是胸口,割喉是模仿作案。
当然,尽管如此,凶手仍无线索。
是夜,御史连夜赶往东宫太子府,将卷宗铺开在李承邺面前,李承邺见他兴致高昂并未出言打断。
“殿下,今日臣翻阅陈案时,发现了不少线索出来。”他停顿,看着李承邺,“臣想,可能会与殿下遇刺一案有关连。”
“哦?”
御史大人抬手指着发黄的卷面,“黑衣女刺客,武术高强,手段残忍。”他翻着书页,“从刚开始的刺史到丞相大人,一共杀了当朝七位官员。却无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李承邺被他这么一说,脑海里突然想起三年前他从西凉回上京受封太子之位的路途中也遇见了一黑衣女刺客,这么想想,那身型竟与这次的刺客身型别无一二。
他走近弯腰翻阅着,看着死亡的七位大人,刘大人,黄大人,张大人,齐大人,徐大人,吴大人,他胸口一怔,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那时他还陷于萎靡不振之中,对于朝堂之事皆是充耳不闻,竟不知短短在半月中陆续杀害的七位大人都是之前扶他做太子之人。
是他吗?李承裕。
他的指尖落在丞相顾大人的名字上,不解的紧蹙眉头,丞相顾祥之可是李承裕的恩师啊!而且顾大人当时对于朝局风势他都是抱着中立的态度,两边都不粘连得罪。
卷宗仵作写着,顾大人是子时被杀死在庭院里,隔日清晨才被发现,伤口是从前面大约一步远的距离被一刀封喉致命死亡,当场毙命,没有任何目击证人。
子时。面前。近距离。
“三王爷,明日你便起身去往岭南了,不知深夜造访老臣府邸所谓何事?”
话落。
“唰”的一声,背对的人回身,握在手里锋芒如光的剑顺势直接划过身后之人的咽喉,滚烫的血喷溅在她脸上,黑暗中她眉头都没皱,见人失重般倒下她冷冷的开口说着,“暗卫十四,奉命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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