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

    沈爸出院后的一个月，沈知重新回到梧城。

    “总得有打算吧。”佟喜欢试图询问，这样的日子很好，却总有到头的那天。况且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不如早些决定的好。

    “嗯。”沈知懒懒洋洋，佟喜欢不确定她是否听进去。

    人家都说怀孕的女人会胖，可沈知三个月下来，反而消瘦许多。尽管没有孕吐，精神却一直不是很好。她不确定是否和那位一直未曾露面的男士有关。

    “孩子的父亲。。。。。。”

    “明天陪我去医院吧。”

    问话生生被截断，不知无意还是有意，佟喜欢想问去干嘛，却见沈知闭着眼睛躺在摇椅上，昏昏欲睡。

    清晨五点半，趁着阳光不算太强，她们乘坐城际公交前去医院。因时间尚早，车上的人并不多，她们坐在后排，一路摇摇晃晃。时间一长，路上的泥土味和车内的汽油味交相混杂，生出令人作呕的油腻味。

    沈知头晕，下车后依在佟喜欢身上休息。她原本认为以自己中庸的性格，到了这个岁数，应该家庭c工作两者皆稳定，不想竟也沦落至此。前段时间家里的手术，沈知已将所剩不多的积蓄留下，拿来的仅够糊口。如此朴素的日子，好像也只有毕业时的那段日子，不同的是那时她满身倔强，充满希望，一无所有也可以从头奋斗，现在的她只有满身疮痍，害怕麻烦。

    佟喜欢不知道来医院做什么，所以当沈知说出“流产”两个字时，尽管有心理准备，仍吃了一惊。

    那名年龄不大的医生，一脸平淡，机械似的嗓音问道，“想好了？”

    “嗯。”

    “哪天做？”

    “今天。”

    外面走廊上排了长长的队伍，不少人等得不耐烦，时不时探着头往里张望，医生麻利地开出单子，“先交费。”

    手术也需要等。手术室外，佟喜欢握住沈知冰冷的双手，似安慰似宽心。医院里，生老病死，见怪不怪。有开了膛的病人，忽然发现隐蔽部位长了肿瘤，医生急匆匆告知，护士催着签署免责条款，家属对突发的病症慌了神，哭声一片。

    佟喜欢鼻头泛酸，尽管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等待再久，终要面对。佟喜欢看着沈知独自一人走向手术室，透明的玻璃窗前，苍白的脸色一清二楚。忽然慌神了，忽然后悔了，她敲打着窗户，试图将沈知拉回来。既然是生命，总该他自己决定。

    推着手术车的护士在前面等着，沈知瘦削的身影一步步走近，那样无助的感觉，从美梦破碎的那时起，佟喜欢一直以为会是自己。

    靠近死亡线的那一刻，佟喜欢眼睁睁看着沈知昏倒在充满消毒水味道的地板上，医生护士从周围涌来，慌忙搀住。

    睡梦里，沈知很是安静，像只没有生气的玩具娃娃。她的血压一直偏低，血糖也不稳定，猛地看来，很像营养不良。佟喜欢没有办法将她的嘴巴撬开，只能感慨肚子里的孩子果真命大。

    “前段日子我们那么折腾，你都没有掉队，今天也是如此，阿姨很是佩服，真是个倔强的小家伙”。

    说不心痛是假的，说不后悔也是假的，恍然醒来，得知他还强烈跳动在自己肚子里，心底的庆幸却是真的。原来做错误的选择时，心底的疼痛果真会告诉你答案。

    挂着点滴的手抚上肚子，沈知轻声告诫，现在既然你选择留下来，那么请做好与妈妈相依为命的准备。

    也许，正因为这曾经不该动的心思，他走了，即将睁眼看世界的时候，他走了。很长一段时日里，她悔恨c自责，即便全世界的人都在告诉她，不是你的错。

    结婚一周年，她躲在洗手间，直到两条线的重新出现，沈知知道，他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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