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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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领头的被唤作“孙二哥”的,看着眼前的金锭一愣,随即咽了咽口水,眯起眼睛笑笑,转身训斥着先前不愿放行的那个官兵,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小良!遇事须得灵活处理!这位公子既然是有要事在身,那就与人个方便!何必那么死心眼!”说着轻步上前,极为自然地接过百里鸿手中的金锭。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你还说不听了是吧!小兔崽子这几日真是欠调教了!”一面抬脚就往他身上踹去。
百里鸿瞥了一眼旁边被挟在众人之中的桀骜少女,叹了口气。这城门马上就关,城关再无人经过,她落在这样一群人手中,跑是肯定跑不了了,身上走无银两,怕是要遭罪了。
终究是心中不忍,又开了口,“官爷!”
孙二回过头来,定神朝百里鸿走去,恭敬地问道,“不知公子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当。只是还有一事想麻烦官爷。”
“何事?”
百里鸿招招手,孙二走近,百里鸿在他耳边轻语了几句,孙二脸色一变,朝少女方向看看,又回头低声道,“当真?”
百里鸿勾起嘴角,“官爷大可以不信小生,就当小生是信口胡诌罢了。可若是她真是舒家的人,来日只怕官爷吃罪不起!”
孙二有几分动摇了,百里鸿一看,继续开口,“官爷且仔细瞧瞧,她手中那柄长鞭,那是掺了银线的,那可不是一般的银,官爷见多识广,不会认不得吧?”
孙二面上一抽,脸色有些难看。百里鸿伸手轻搭在他肩上,拍了两下,“官爷不必担心,小生与舒家有几分交情,自会前去说情的。再说了,舒家是这锦州的名门望族,自然不会对这等小事加以计较。”
“那就劳烦公子,替我说说。”孙二抱拳向百里鸿一拱手,又掏出金锭欲退还给百里鸿。
百里鸿拦住他,“官爷这就见外了,各位官爷守城辛苦,拿去买些酒菜吃吃,也算是小生的一片心意。”
孙二有些不好意思,朝少女方向看看。百里鸿朝浅玉使了个眼色,浅玉心领神会,一把推开马车门,翻身下来,脆生生地应道,“不劳官爷费心,这位姑娘我们自会送到舒家。”
说着跟在孙二后头往那少女身边走去,浅玉欠了欠身,向她使了个眼色,“这位姑娘,我家公子与舒家是故交。此番前来锦州办事,正好路过舒家,不如你与我们一道,也好将姑娘送回舒府。”
那姑娘心领神会,心知这是遇上好心人前来搭救她,也朝浅玉挤了挤眼睛。周围原本架住少女的一干人等听得“舒家”两个字,脸色一变,赶忙放开她。
少女一把抽回自己的长鞭,整了整衣裙,翻眼瞅着众人,“现在知道放人了?早干什么去啦?!一个个欺强怕弱的东西!姑奶奶就从未听过什么进城费!进个城还要刮一层民脂,一个小小狗腿子而已,倒真拿自己当回事儿了!告诉你们!姑奶奶我谁也不怕,你就是把那贺老儿叫出来,姑奶奶也不怂半分!姑奶奶我倒是要好好问问他,这手下到底是官兵还是盗匪!”
孙二慌了,又急又怕,酒也醒了大半,赶紧向那少女告饶,“小姑奶奶,算是我求你了,今日这事儿是小的们错了,有眼不识泰山。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的们这一回吧!”
“不行!”少女把腰一叉,柳眉倒竖,“这事,今日不能这么简单就过了!”
“小姑奶奶!你还想怎么着?!”孙二一看少女这不依不饶的架势,声音发抖,眼看就要哭出来了。但忽又想起百里鸿的话,这眼前的少女竟然是城西舒家的人!若果真如此,那可真不是自己吃罪得起的!想到这儿,只得苦着一张脸,硬挤出难看的笑脸来哄着少女。
少女骨碌碌地一转葡萄似的黑眼睛,狡黠一笑,“这事儿倒也不是不能了结,只是除非……”
“除非什么?”孙二赶忙开口问道。
“除非,你跪马车前头,给我当垫脚的赔礼道歉。姑奶奶我就再也不计较了。”
“你这刁蛮丫头,也太过分了吧!歉也到了,也好言好语赔罪了!还想怎么样!”人群中有个声音愤怒地吼道。
少女伸出手举在空中,细细打量着自己的纤纤十指,一面漫不经心地接过话去,“若是不愿意就算了,今日我也不走了,就坐这儿同你们好好掰扯掰扯!”
孙二一听,那还了得,赶忙伸手一把将少女拦住,咬牙恨声道,“小姑奶奶,都依你的!都按你说的做!只望小姑奶奶高抬贵手,放我几人一马!”
“废什么话!还不快去!”少女不耐烦地瞪他一眼。
孙二诶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朝马车边走去,心里千万遍地咒骂这个刁钻的少女,但不由也起了疑心,并未见少女身上有舒家的手牌,她到底是不是舒家的人还未可知。
但转念一想,马车里那白面少年说的是,这少女虽衣着普通,但凭了手中那根天下没有几个人使得起的长鞭,只怕身份非富即贵,自己还是谨慎些,若她真是舒家的人,自己可吃罪不起!还是先忍了这一时之辱再做打算吧。
孙二一面这样想着,一面垂着头沉着步子朝马车走去,咬了咬牙,脚下一软,紧闭着眼正要跪下,突然伸出一只女人似的白手拦住他,他一抬头,正是那少年下了车拦在车前。
少年淡然一笑,贵气逼人,将他缓缓扶起,“官爷,我们可受不起这大礼。官爷还是快些起来吧。”
孙二将跪未跪,此刻回过神来,回头一看,一干弟兄正怔怔地看着他,顿感颜面尽失,又看那少女跋扈的模样,顿时血气上涌,脸涨得通红,怒从心起,紧紧握住双拳。
百里鸿见状赶紧开口,“官爷,切勿动怒。小孩子家不懂事同官爷闹着玩罢了,我这就带她进城回家。”
说着走向那少女,少女见百里鸿翩翩走来,耳根一烧,失了言语,百里鸿瞥她一眼,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暗自用力将她拽上马车,却没注意少女通红的脸颊,吩咐了车夫快些进城后,便兀自靠在车中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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