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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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若笠看着他师兄,笑容寡淡地说道:“两年前那件事,十有八九有他的份。再说他如今可是手握五万铁骑的一方新将,又岂会看上我这等资质平庸之人。”
“......”徐行逸松开她的手,睨她一眼,“早说了离他远点,你偏偏和他走那么近。”
谢若笠咳了一声,给他倒满一杯茶,自嘲道:“事急从权,眼瞎从势。”
徐行逸十分给面子地喝完,起身下楼:“知道就好,你略坐片刻,我去给你端药。”
“辛苦师兄。”
“真这么认为就无条件听我的,好好调养。”
“一定。”
徐行逸十分怀疑地回头看她一眼,把药端来盯着她喝下去,然后慎重地开口:“在你没有选择皇帝的情况下,就算是师父也不能保证你活到明年立雪祭。”
谢若笠拿帕子擦了擦嘴,垂下眼睑:“我会加快速度的。”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静水亭和流深居没有人希望你死。”徐行逸皱眉,“你师姐为了你去凛山虫崖涉险不是想听你说这么自私的话。”
“抱歉,师兄。”谢若笠笑得温柔,“我知道你们都对我很好,但我必须这么走。”
“我这条命是他捡的,我的身份他给的,我的基本武功也是他传授的,但是我现在选择和他背道而驰,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
“我会尽我所能地完成他给我的一些任务,但是这个任务不可以伤害到我在乎的,我珍惜的人。”
“师兄,我这条命在他眼里很廉价。”谢若笠笑容温柔地给他递上一杯青梅酒,“尽管我现在拥有的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他,但有生之年能够让你们如此珍视我,我真的知足了。”
徐行逸久不出声,他突然有点累赘感。
很多时候他觉得自己都是为了她好,可是实际上她一直不断的在保护他,以及他们。
最难的往往都是夹在中间的人,婆媳公婿之类的问题尚可引天雷风波,又逞论京城中的皇权世家。
“师兄,我值得你们救,却不代表也值得别人救我。”谢若笠递给他京城里新产业和人员的名单,“所以辛苦你了。”
“我不想听你这些说辞,我会广发江湖贴找业火诀。”徐行逸接过看了几眼贴身收好,“你这些话不要在你师姐面前说,她脾气可没我这么好。”
“......”谢若笠失笑,推他出门,“那种失传百年的武功哪儿就那么容易给你找到。”
“这么晚了你让我去哪里?”徐行逸纹丝不动,不满地回头看她。
“隔壁厢房给你准备好了,你赖在我这儿师姐要吃醋。”
徐行逸面色起了丝丝波澜,主动走了。
谢若笠叹气,水木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她点点头,水木就不见了。
***
次日清晨天空飘着细细的雪,谢若笠穿着广袖茶白色的烫银连绵雪山对襟襦裙陪沈疏寒用早膳,水木行礼过后低声道:“小产案破了,林家居首功。”
谢若笠不意外,沈疏寒饶有兴趣道:“你细细说来。”
“林侯昨日递了线索,宫宴结束后徐二公子带人连夜查案,在呈祥馆搜出大量芦荟粉和马齿苋汁。”
沈疏寒皱眉:“他们去医馆做什么?”
谢若笠接口:“呈祥馆的掌柜和锁玉坊、胭脂斋的掌柜有私人恩怨。”
“是。徐二少最终拿了三位掌柜审到黎明,公示的中程陈案书中提到锁玉坊、胭脂斋的掌柜和呈祥馆的掌柜有杀妻害子之仇。此次小产的夫人也都是当初直接或间接加害的人,不过都是金贵之躯,因此最终的陈案书还未公示。”
“林侯居首功,赏了林侯千金和百匹江南织锦,同时也赐了林大公子岐县的知县一职。”
沈疏寒笑了出来:“林侯府世子还未娶妻就外放,周夫人大概要闹了。”
“夫人说的是。林世子十天后启程,周夫人今日正急不可耐的寻姻亲,也递了帖子到咱们府上。夫人可要去见一见?”
沈疏寒点点头:“恩,我挑个时间去见见。”
“小姐,徐公子差人来请,在府门侯着了。”松茸从门外进来递了拜帖。
室内突然一静。
沈疏寒试探地问道:“你们......?”
“什么也没有,母亲。”谢若笠从桌上取了温热的桂花糕和紫薯糕,又盛好一碗清粥和一碟清炒鱿鱼卷放进食盒里,“母亲慢用,应付周夫人的时候小心些。笠儿先告退。”
沈疏寒望着谢若笠背景若有所思。
谢府门口。
一身墨灰色烫银雪落白梅直裾的徐简之牵着一匹红棕色的马,周身仍旧是丝毫飞雪难近。
谢若笠从门口出来,徐简之听到动静转过身看她。
“马车不方便,你上马吧。”
“一宿没睡?”谢若笠看到他脸上的倦色,让水木拎着食盒,走到他身侧,“麻烦,也不太远,走着去吧。”
“恩,小产的案子不太好结,好审不好判。”徐简之依言迈开步子开始走,寺吏跟着身后不远处,“呈祥馆掌柜乔巡的夫人池蔚然从前是女医官,负责照顾几位小产的夫人,不过因为颇有姿色被几位夫人的夫婿同时瞧上了。”
“四十无出才可纳妾,他们不会是......?”
“对......。”徐简之显得有些头疼,“几位大人瞒着各自的夫人将之幽闭在某处私宅日日淫辱。”
谢若笠皱眉。
“但池蔚然早就与乔巡有了婚约,并且马上就要完婚了。”徐简之吐出一口浊气,叹道,“池蔚然失踪半月,乔巡报了官,三天后才见到已经有些疯癫的池蔚然,想继续告奈何一直被压了状纸。”
“怎么半个月才报官?”
“乔巡说池蔚然因为心细温柔,医术又不错,经常九、十日才回家。所以他以为这次也如往常一样,谁知......。”
谢若笠神色寡淡地望向前方皑皑雪景和清冷的街道拢了拢衣襟。
“乔巡花了一年的时间治好池蔚然,恩爱比往昔更甚。二人完婚的时候,几位夫人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趁乔巡应付宾客,逼死了池蔚然。”徐简之握住谢若笠冰凉的手指,暖热的温度不断传递到她身上,“乔巡最后在后院的井里找到池蔚然的尸体,通身白衣毫无身外之物。”
“她觉得自己有罪?”谢若笠挣扎几下没挣脱开,反正广袖遮得住,别人也看不到,索性随他握着,“死在井里那方寸之地,游荡在四方天下和一望无底的黑中,何苦呢。”
凉凉的晨风拂过,好似吹散了什么,又好似禁锢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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