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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呦，不错嘛，没白变老一回。”即墨轩背着手，溜溜达达的走出宅子，见关南等人还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遂说道：“别看那人现在好好的，其实身体已经严重透支，就差没在脸上写一个死字了。”

    陈生点了点头，他虽然看不出老者的身体状况，但就凭业障缠身，身体也好不了就是了，就算是他自己，如果不是佛法撑着，也早就老死了，那能像现在一样，只是身体老迈。

    关英不屑的撇了撇嘴，显然她也察觉到了什么，只是没有说而已。

    “对了，你们是要去县城报仇是吧，正好我也要去县城一趟，一起啊，路上做个伴。”即墨轩说道。

    “你是怕饿死吧。”关英忍不住讥讽道。

    即墨轩厚着脸皮凑过去，嘿嘿笑道：“可不是，吃不到你做的饭，我就该饿死了。”

    关英俏脸一红，起脚踢向即墨轩的下体，却被对方灵活的闪过，脸上的玩世不恭一点都没有变。

    “咳，我们不欢迎你。”关南突然插到两人中间，轻咳一声说道。

    即墨轩先是一愣，随即饶有兴致的看着关南，眼角余光又不是投向关英，嘴角啧啧出声，像是品味着什么一样。

    关英也意识到了即墨轩的想法，气的一跺脚，转身越过众人先走了。

    关南讪讪的摸了一下脑袋，尴尬的站在原地。

    “好了，别闹了。”陈生实在看不下去了，出声阻止道，“既然即墨兄顺路，那便麻烦捎带我们一程。”

    “好说，好说！”即墨轩开怀大笑，同时还不忘那眼睛挑弄着关南。

    陈生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活了两世，本来就比关南等人心理年龄大，平日相处时也理智几分，很少做这种孩子气的言行。

    没想到即墨轩明显已经成年的年纪，却还能保持如此赤子之心，多少让他有些羡慕。

    一行人就这样嬉笑玩闹着，追上了走在最前面的关英，沿着破败的街道，一路朝着城门口走去。

    一路上已经看不到尸体了，只有暗红色的地面，还在讲述着昨天早上发生的事情，街上的行人依旧不多，店铺更是只有寥寥几家开门。

    出了城门，一路延伸向前的木桩似乎多了不少，新鲜的尸体挂在上面，任由乌鸦啄食，暖风一吹，腐臭的气味扑面而来。

    “阿弥陀佛。”一马当先的关英停住脚步，双手合十在木桩前道了一句佛号，虽然这些人曾经迫害自己等人的家人，虽然这些人曾经泯灭人性的吃过人肉，但死者已矣，与其鞭尸泄愤，不如送他们最后一程，希望来世他们能从新做人吧。

    陈生站在关英身后没有说话，他做不到如关英那样的慈悲，也不觉得这些人值得自己送上一程，但他也不打算去恨死人。

    关南和张楚的态度类似，只有关晟，依旧冷眼看着眼前的尸体，狠狠的朝地面上吐了口吐沫。

    “走吧，该放下的放下，别让包袱拖累你们前进的脚步。”即墨轩从腰间掏出酒葫芦，狠狠的灌一大口，脚步说不出的轻快。

    ……

    一个月后，滦县县城。

    “这里就是县城？”关晟站在拥挤的人流中，垫着脚往城门方向望去，只见密密麻麻的人头，队伍几乎排出一两千米。

    “不，你应该说真不会是县城。”即墨轩嘴里叼着一根野草，黝黑的脸上满是轻松自在。

    陈生深有同感的看着身边衣衫褴褛的行人，鼻子里充满了汗臭味，透过破烂的衣服，还能看到骨瘦如柴的身体。

    这些行人明显也是逃难之人，在家乡活不下去了，才来县城找份活路。

    只是这里真的有活路吗？陈生深表怀疑，不说别的，就光看那斑驳的城墙，就知道这座县城里的生活也不轻松。

    很快，陈生的猜测就得到了证实，一进城门，就能看到城墙脚下做着很多衣衫褴褛，目光呆滞的人，他们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唯一不例外的恐怕就是手中握着的破碗吧。

    来往的行人衣服到还算穿着整齐，只是那满是菜色的脸，恐怕也能说明一些问题了。

    只有守城的兵丁，脸色稍微好一些，看样子至少还能吃饱，不至于挨饿。

    “对了，你打算怎么找那个叫卫长风的？”关南茫然四顾，似乎没什么头绪，这县城里明显人不少，光凭一个名字去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陈生默然无语，他本来打算依靠业障找人，毕竟亲手做出杀人食人之事的人，身上的业障必然极多，只是他没想到，一进城门，县城上空就几乎被业障完全覆盖了。

    入眼处，几乎每一个人都带着业障，衣服越好，气色越好的人，身上的业障越多，就连城墙边上讨饭的人，身上的业障也浓的化不开。

    现在真的变成大海捞针了。

    即墨轩在旁边很无良的大笑起来，边笑边说道：“我猜猜，你是打算依靠……你们和尚管那个叫什么来着？对，业障。哈哈！亏你能想到这个办法，不过我得告诉你，目前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就没有好人。”

    “当真连一个好人都没有？”关英显然不太相信。

    “好人”即墨轩笑的更大声了，“哈哈哈，什么好人？好人能当饭吃吗？乱世到现在已经二十年了，好人不是成了路边的枯骨，就是成了别人的食物。”

    即墨轩越笑声音越大，眼角不自居的留下两行泪水，却不知道那到底是笑出来的，还是哭出来的。

    陈生叹息道：“乱世人命如草芥，想要活下去就要吃人，吃的越多，活的越好，世道如此……”

    “那咱们怎么办？”关南一下子蒙了，不只是因为即墨轩和陈生的话，也因为找不到卫长风的话，报仇就无从谈起了。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反正我是找不到他不罢休的。”关晟推开关南，大步朝着城中走去。

    陈生上前拍了拍关南的肩膀，说道：“大海捞针也要捞，不过我们不能着急，从长计议就是，说不定我们很快就会碰上呢。”

    “但愿如此吧。”关南长叹一声，身形说不出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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