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课下课，休息时间过了一半，程致远尿意袭来，起身去上厕所。走到门边，正要出屋，刚好一名男同学要进教室。对方一见是程致远，立刻站定。程致远向来谦让，从不与人争抢，也站住脚。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动不动。程致远问道：“你怎么不走啊？”

    同学道：“你先走吧。”

    程致远道：“还是你先吧。”

    同学道：“不用客气，你先。”

    程致远道：“是你先要进来的，所以应该你先。”

    同学道：“反正我回去也没事干，你要上厕所吧，还是你先吧。”

    二人让来让去，上课的预备铃响起。程致远低头看表，才发现自己的表走慢了，这才不再谦让，一个健步冲出教室。

    中午放学，程致远和鱼头并肩而行，向家走去。走着走着，程致远感觉身后有人，回头看了一眼，见是自己班同学，便没在意。又向前走出一段路，程致远低声问鱼头：“他们是不是跟着咱们呢？”

    鱼头立刻站住，他身后那名同学收势不急，直接撞在鱼头背上。鱼头转过身去，道：“旁边那么宽的路你不走，紧跟着我干什么？”

    那名同学问道：“我可以和你们一起走吗？”

    鱼头愣了一下，问道：“为什么不可以？路又不是我家开的，你想走谁管得着你。”话音刚落，近旁三名同班同学立刻凑了过来，站在程致远背后。

    程致远一上午遭遇到各种怪事，已经见怪不怪，问道：“你为什么想和我们一起走？”

    撞到鱼头的同学道：“远哥，我不是因为你是老大，才想和你一起走的。我是因为是因为”不等找到理由，鱼头已在一旁放声大笑。

    只见鱼头前仰后合，一只手搭在程致远肩膀上，另一只手指着程致远的脸，笑道：“你你是老大？哈哈哈，有人要拜你当老大，这下你可出名了。哈哈，恭喜呗？”冲程致远挤眉弄眼，随后兀自笑个没完。

    程致远瞬间明白过来，昨天在树林，半个班级的同学亲眼目睹自己战胜陈涛，这件事后来外传出去，更多的同学听说后，对自己产生了敬畏之意，所以才会处处别扭。他是为了自由，主动向陈涛发起挑战，可是眼前的景象哪有自由可言？当即说道：“我不会当老大的，请你们以后不要跟着我。”

    一名同学道：“你现在是大家公认的老大，为什么不当啊。”

    另一名同学道：“陈波都被你打趴下了，谁还敢惹你啊，你不当老大，咱们学校就没有老大了。”

    鱼头快要笑晕过去，学着一名同学的口吻，道：“对呀，你就当吧。”

    四人附和：“对啊，你就当吧。”

    鱼头阴阳怪气道：“你打败了陈涛大魔王，你不当谁当啊。”

    四人又道：“对啊，你不当谁当啊。”

    程致远逐一扫视四人，这四人过去和自己连话都很少说，更是半点交情没有，想到今后每天上学放学，甚至在学校里要每天面对他们的奉承，不禁感到绝望，一股怒火升起，道：“你们愿意当就自己去当，别来烦我。”转身向家奔去。

    鱼头见他火了，立刻恢复常态，喊道：“喂，别跑啊，等等我。”跑去追他。四人也道：“老大，你别跑啊，等等我们。”一起拔足去追。

    程致远奔行甚速，很快将五人甩掉，心想：“我当初被人欺负时，这些家伙不知躲在什么地方捡笑，不曾对我有过半点关心。现在他们来巴结我，不过是想狐假虎威，从我身上获得好处。这种趋炎附势之徒，今日能巴结我，明日便能巴结别人，将来倘若我落难了，第一脚没准就是他们来踩。”

    跑到家里，瞿燕见他脸色不善，问道：“怎么，身体不舒服吗？是不是中暑了？”

    程致远身心疲惫，道：“妈，我最近不想去学校了。”

    瞿燕道：“怎么啦，同学欺负你啦，还是老师对你不好？”

    程致远道：“都不是，我好累，想在家里休息几天。”

    瞿燕道：“好，好，你最近学习太累了，我下午去学校请假。”

    程致远突然想到陈涛经常无故旷课，寻思：“我才刚赢了陈涛，立刻就不去学校，同学们一定将我和陈涛当成一样的人看待。”忙改口道：“还是不用了。妈，我照常去上学吧。”

    瞿燕道：“你要是不舒服，下午就在家里休息，明天是星期六，你还能歇两天。”

    程致远经妈妈提醒，才想到今天是周五，明天不上课，顿感轻松，道：“明天我再休息。”

    瞿燕道：“别勉强自己啊。”

    程致远笑道：“不勉强。”

    下午来到班级，陈涛依旧不在。程致远假装不舒服，下课后便趴在桌上装睡。第一节课下课，四名同学相继走来问候。程致远对第一位问候者礼貌微笑，并感谢他的关心。对待第二位也比较礼貌。第三位走后，程致远的耐性已经耗去一半。第四位才刚开口，立刻遭到打断，程致远没好气道：“你来晚了，下次早点来。”对程致远而言，这句话已说得很重，不料男生居然爽快答应了，还说下次一定赶早不赶晚。

    第二节课程致远开始生闷气，下课趴在桌上一动不动，便如死了一般，谁叫都不理会。趴着趴着，他渐渐睡着了。李丽今天早上听说了昨天的事，她任教7年，还是第一次听说程致远这种处事方法。三四节课自习，李丽见程致远睡得很熟，没有叫他。

    程致远这一觉睡得极沉，直到秦娈轻轻推他，他才渐渐醒转。他一见秦娈，登时脑中一热，以为尚在梦中，随口问道：“怎么是你？”

    秦娈道：“放学啦，同学们都走了。”

    程致远直起身来，左右一瞧，看到满眼的桌椅板凳，才想起今天大扫除，问道：“鱼头呢？”

    秦娈道：“鱼头妈妈接他放学，他先走了，临走前让我记得叫醒你。”

    程致远起身问道：“你清扫完了吗？”

    秦娈道：“清扫完了，就差收拾废纸了。”

    程致远道：“我帮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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